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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七日——婆罗洲纪行之三

已有 4764 次阅读 2012-12-11 09:35 |个人分类:生活点滴|系统分类:生活其它|关键词:学者| 游记, 马来西亚, 溶洞, 京那巴鲁山, 姆鲁

从有海的机场到有山的机场


  我们的第二个目的地——姆鲁山国家自然公园——位于 沙捞越州与文莱的交界处。12.3 万平方公里的沙捞越是马来西亚最大的州,她的三分之二的面积都覆盖着森林,是最传统意义上的婆罗洲的所在。驶离 哥打京那巴鲁机场的跑道紧邻大海,起飞后最常见的地面景观是矩阵一样整齐的油棕榈林,沿途经过一大片规划整齐有如集成电路版图的城镇,也许是文莱? 人工环境总是机械几何的,自然则充满了曲线,一条条蛇曲的大河,好像大地上写满了草书。在经过了几个临河而建的红顶房子后,半个多小时的飞行中再无人烟。满目都是层次丰富的森林绿色。在人造自然环境中生活了二十多年,这样原始无雕琢的自然景观满眼袭来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婆罗州的热带原始雨林是地球上现存最古老的森林 (一亿三千岁)。在人进化为人之前,森林已经是这方大地的主人。对于姆鲁山的系统的科学探索开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一系列巨大溶洞的发现和丰富的生物多样性使这里迅速名闻世界,她的精彩至今还在被新的探险不断地发掘着。姆鲁公园1985年正式对外开放,坐落于 Melinau Gorge尾部,距离最近的城市美里(Miri)要飞行半个小时,而从地上经水路到达美里则要花费 12小时。


                                            


  姆鲁机场虽小,却十分可爱,机场毗邻两座绿茸茸的小山,走出候机厅就是自然山野,工作人员休息的小木屋,就地取材,与自然为一,岂不远胜过大城市的蜗居!?




  公园内只有两条交通路线,从机场到公园总部的公路梅里瑙河(Sungai Melinau)水路。穿过一条摇来摆去的吊桥,就进入公园总部,这里有各种等级的木屋,都用木头行道联结起来。本来此行的主题是参观Api山上的刀石林,因为只有我们两个学生报名(Ho在爬过山后已经离开),不够公园要求的组队人数下限,攀登刀山的计划只好取消了,改成在5号营地宿营(两小时水路加8.8公里陆路)。傍晚时身体却出了一点状况,大概是爬山比较劳累,一只鼻孔血流不止,最后还涌出一大块瘀血。由于失血过多,一度有些失神。跟工作人员商量一下,连5号营地的跋涉也取消了。


 


 


纵一苇之所如


去掉长途的爬山营地行程,原本紧张的计划顿时轻松起来,旅行恢复了应有的休闲面貌,我们于是有较多时间在公园总部附近的景点参观。


先是乘船延梅里瑙前往风洞,清水洞。小舟细长如苇叶,如豆荚,游客穿了橙红的安全衣,等距坐在舟中如荚中豆子。首尾盘坐两个船夫,前面的用小桨拨动水底调整方向,后面的司掌煤油机螺旋桨动力。河水较浅,前面船夫必须时刻调整船头保证小船不搁浅,遇到一些大石头引起的湍流,两个船夫还真得忙碌一番。船行得快了,静止的空气也变成风。两岸青山夹江而来。树青涯白,只见一丛丛色块从眼边飘过。这里山舒水缓,与京那巴鲁山的威严庄重完全是两种性格。


 


  一叶扁舟,泛乎中流,二十分钟水路,逐轻风,搏细浪,我们途径本南人(Penan)的村庄巴都蒙干(Batu Bungan)。本南人原本过着逐水草而居的原始游群生活,七七年在 政府组织下姆鲁山本南人移殖区得以建立。定居之于本南人,正如漂泊之于我们一样不可接受。八十年代中,本南人与政府之间爆发过数次冲突,首先他们住不惯集体化的长屋,其次是当地公司采伐树木干扰了他们原本宁静的生活,本南人设置路障,阻止机车前进,派出长者穿着传统服饰操着民族语言到法庭上跟公司的律师理论,现代社会的法令是否能应用到这些原始居民的身上呢?随着大批国际游客的来访,现代文明动摇了古老的观念,三十年来的发展,本南人已经从落后的原始生活方式直接进入现代范畴。


 



  如今的本南人除了狩猎与采集,大都参与了景区的工作。游客到此,一定访问他们的早市,每户人家都摆出自己的手工制作,待价而沽。当地所产黑木天然中空,一端钻出小孔,用藤条将小孔磨圆,塞上沾有毒草汁的细竹丝,就成为打猎用的吹箭筒;细小的竹管钻上三五个小孔,本南人善于用鼻息去吹奏笛音;小树枝一端三等分劈开,就成为兼有夹与插功能的三叉竹筷,用来吃 野硕莪 面糊和野猪肉;天然采集的植物种子串成珠绣;黑白藤条编作背篓。传统上,男女老幼都要戴沉重的熊齿耳环,常年佩戴的结果就是会将耳垂拉开一个大洞。古老的体饰特征在年轻人身上已经找不到了。现在唯一象征本南人身份的就是如老奶奶手腕上佩戴的黑色的 信嘉藤手环 rotan singar)。




风生水起——访风洞,清水洞


  溶洞是造物主惨淡经营的结果,他以百万年为单位精雕细琢着自己的作品。他将海洋生物的骨骸在海床上淀积出厚厚的石灰石层;他发起地质运动将石灰石抬出海面,升成高山;他唤起不定期涨落的山洪,将石灰岩中侵蚀出纵横交错的孔道;他又以淋漓的雨水,在洞中刻出细致的造型。


  风洞的入口是一条宽大的石廊,侧壁波浪状的起伏显示着曾经大水的冲刷作用,石廊顶部较平,是石灰岩层断裂坍塌而成。洞廊的构造形成了一个局部的气流循环,冬夏常风,风洞因之得名。



  


  雨水经过山石的层层过滤,当来到洞顶时已经成为浓度很高的石灰石溶液,在他的流动路径中,一边腐蚀一边沉淀,一滴滴水从洞顶嘀嗒而下,遗留在洞顶的石灰石成分逐渐形成钟乳,随水流滴落的石灰石成分在洞底堆出石笋,在风洞中可以看到从石钟乳上落下的水滴精确地打在下方的石笋上,正可谓金水相生。这种生长过程(生长速度是每世纪1-10毫米),在 大王厅(King’s room)中表现到了极致,这里有几十根上下贯穿的石柱,粗细不过十厘米。



  清水洞与风洞毗邻,洞口下垂一簇簇石乳如犬牙,犬牙上附有一种蕨类,为姆鲁所独有,细长的一片蕉叶倒垂下来,好像在拟石乳的态。走过这些石牙,又是一条宽大的石廊,好像被大鱼吞进肚子里。




  清水洞中有一条地下暗河,流向不可知的去处。有几处洞顶开窍,可以坐洞观天,青苔拥挤在有限的阳光照耀处,成为洞中少见的绿色。



  

  出得洞来,恍如隔世,一片林木,只觉更绿。一汪潭水萦绕洞口,与洞中水同源。“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沏,影布石上,佁然不动,倏尔远逝。”一千二百年前柳宗元在永州的所见,于此可得一一验证。





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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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张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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