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买了一本《韩熙载夜宴图图像研究》，是北大出版社“培文·艺术史”丛书之一，丛书的伙伴已经来过几位。现在看夜宴图，感觉与从前不同了。前些时候听敦煌研究院马德老师讲“敦煌工匠与敦煌石窟”，谈了工匠与大师的问题，说过一个有趣的故事。一帮美院学生到了敦煌，硬要进窟里去看。里面正有人临摹壁画，说不能进，站都没地方站。学生说，你们这些臭画匠！“我们臭画匠，你们艺术家还跑到我们臭画匠的地盘来干啥来了？”他们吵着吵着就打了一架，学生打不过，约第二天再接着打。

   马老师说，当时做壁画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有名的艺术家。但匠人有匠人的标准，每个时代有自己的标准，“但是有一条，达到这个标准以后，做出来的东西就很难区分是大师还是普通工匠的作品。”如220窟的帝王图，就与阎立本立德兄弟是一个等级的，甚至水平更高。工匠与艺术家，只是平台和环境不同，他们在宫廷就是大画师，在民间就是普通工匠。“一根草绳，草绳绑在白菜上就是白菜的价钱，绑在鲑鱼上就是鲑鱼的价钱。”敦煌遗书P2032记载“面五升，塑匠泥火炉用”，则做泥塑的人，也是做泥火炉和修房子的泥瓦匠。但他们做佛像时就是塑匠，是艺术家。

   看夜宴图的人物和场景，在敦煌的经变画面前，它的应物象形 经营位置显得多么单调和笨拙，就像那群美院学生的习作。壁画的鲜活人物在夜宴图里都冻成蜡像了。如果以文人画家的标准看，它是工匠的，而壁画才是大师的。绘画史被文人独霸，所谓“匠”与“家”的区分，只是他们自娱自乐的游戏，是“名不正则画不顺”的心虚病态。真正好的艺术，“意匠惨淡经营中”，还是要落实到“匠”，“匠心”发挥到极致就是道心，与作者的身份或标签无关。

夜宴图的两个场景

103窟的维摩诘说法像

112窟的伎乐和舞蹈

159窟的文殊伎乐

220窟的帝王图

帝王图的临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