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
可怜的鹅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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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译拾零之一
等会儿去云南，路上带了一本泰戈尔的小书《飞鸟集》（Stray Birds），它有很多译本，以前看的、流传久远的，是郑振铎先生翻译的。这回带的是周策纵先生50多年前的译本，叫《失群的鸟》，十几年前的旧书了。我原来以为来自海外的周译能后来居上，结果有点儿失望——相当有点儿失望。我零星读了一些，在书上写过一点儿“批语”。现在抄录下来，既保留了“文献”，也借机会请老师和同学对我的批判进行第二次批判。
周先生把“stray birds”译成“失群的鸟”，并解释说那“反映我译诗时的心情”。但复数形式的birds，似乎不好说“失群”——即使失了大群，还有小群呢。我以为“失群”强调的是“孤独”，既然有伴儿（s，碰巧也代表基本粒子的“超伙伴”），就不算“失群”。
坦白说，我欣赏泰翁的“哲思”，却不看好他的英文，感觉他写诗就像小朋友学造句，即使一个个的句子很好，也不算好诗篇。当然，我们可以把他的“诗”当格言来欣赏（下面的引文前面的数字是原诗的序数）。
[6] If you shed tears when you miss the sun,You also miss the stars.
这句话广为流传，小朋友都知道用它来安慰失意的人——但谁会用周先生的译文呢：
如果你怀念太阳时便流泪，你也就怀念星星。
如果说前半句勉强可读，后半句就读不懂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该在什么场合说这种话。
[7] The sands in your way beg for your song and your movement, dancing water.Will you carry the burden of their lameness?舞蹈着的流水，那碍着你路的沙砾乞求你的歌舞。你愿负担它们的残废吗？
流水能听懂石头说这样的话吗？石头没有腿，只能一步步翻滚，就像lameness，所以向往跳舞的流水，恳求流水带着它一块儿唱呀跳呀。如此诗意的梦想，被译文糟蹋成残废了。哦，残疾的、可怜的，鹅卵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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