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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东小镇纪事

已有 3376 次阅读 2015-2-12 11:07 |个人分类:世事杂谭|系统分类:人物纪事|关键词:学者

这个小镇的名字真的很好记,记住古人一句励志口号就行:学好五经求富贵!五经富镇,记住了吧?该镇位于揭西、揭东与丰顺三县交界,揭西辖区,距汕头大学七十公里,有国道省道交通,以龙颈水库知名,可驻足一观,加上远近众多的“温泉”大(度假)村小(洗浴)店,不远处还有丰顺埔寨乡名声在外的鲜牛肉火锅伺候呢,或许很快会成为深、广等都市白领自驾游的一个好去处,眼下还不太“热闹”,一个原因是水库上下有两个电厂,加上水库的主要功能仍是农业灌溉等,故有关部门并不支持(允许)旅游开发,“我看青山多妩媚”,仍可料“青山看我应如是”也。

水库由龙颈水电厂负责管理,分上库(坝)与下库(坝),相距约一小时的自行车程,上库的库容是下库的三倍,电厂藏于大坝腹内,若未经许可与指引,一般游人不能见其真面目,但大坝之上则“开放”,可停小车若干,抬望眼,若说是水面浩浩淼淼,蔚为壮观则显夸张,但在大山的怀抱之中,十分养眼。因某机缘,在电厂的老宿舍区有套旧房我可以暂时“享用”,与左邻右舍有了一些交往,加上70年代三年的水电工人亲历,也多少了解了当下这些既非国企,也不是完全私企员工的生存现状。之所以说不是完全的私企,是因为尽管该电厂若干年前已经由政府“打包”出售给了一家颇具规模的民企,但因水库与电厂的特殊性,还是保留了一些昔日的工作作风与气息,与拍卖给了私人的国营纺织厂啊什么的还是不同。职工的收入不高,说出来可能许多人并不相信,具体数字为当事者隐,就不披露了。一个重要原因是电厂的发电量有限,前面已经说了,水库的主要功能是公益灌溉,并非发电,因此“效益”并不高。但在我看来,电厂职工的生活还是“幸福”的,工作强度不大(发电时间不多嘛),闲暇时间不少,家家户户都有“自留地”,无论晨昏,厂区周边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菜地都有职工或家属们“忙碌”的身影,在山泉小溪的欢歌笑语中,好一派“田园风光”也。有些距家属院一步之遥的“风水宝地”,耕作之精细,就是活色生鲜的“十字绣”,我常夸奖正在自家地里劳作的职工是在“绣花”,对方总是报之以一笑,莫逆于心,尽在不言中!

在张爱玲的代表作《红玫瑰与白玫瑰》中,有一句经典对话:“几乎每个男人都有过这样两个女人:一枝白玫瑰,一枝红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就变成了蚊子血,白的却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成了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粒儿,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较之钱钟书先生关于婚姻(人生)如围城的妙喻,更加细腻鲜活触目,非张氏不能为也。但岂止是男人喜欢在红与白之间纠结,患得患失,朝三暮四?铺陈开来,人生其实就是如此。人生之所以有趣,是因为有很多的选择可以去努力实现;人生之所以很无趣,也是因为有太多的“选择”无法选择,选择了“红”,日久就成了一巴掌拍下去的“蚊子血”,选择了“白”,或许很快也就化作了一粒腻味的饭粒儿,那美人胸前的朱砂痣也就可念不可及了。说个具体的,如今城里人盼望着远离喧嚣、霾与压力,来个“两看不相厌,只有敬亭山”的洒脱,但多数时候只能是“床前明月光”般的意淫,遥不可及。龙颈电厂的职工与周边的村民或许也羡慕开着宝马奔驰前来“观光”与“泡汤”的游客,但是否就会对自身的生存现状产生失落与无奈感,不敢妄断,但就我的观察而言,他们的生活还是恬静与安详的,至少在当下的中国,与无数深受工业化与“资本化(运作)”影响侵蚀而日益“贫”且愈“浊”的普通百姓比较,他们仍享有了一份难得的“贫”且“清”。“清贫”与“浊贫”,一字之差,或可道尽古今诸多普通百姓的生存实况,龙颈水库与五经富河小流域的青山绿水,在粤东乃至南中国,是一道不多见的风景。

我有时也会骑一辆旧山地车到龙颈水库附近的村落“漫游”,兴之所致,也向正在自家地里劳作的村民购买一些时令的果蔬,他们大都会说自己种的,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摘(拿)一些去就是。我自有一套说辞:你们种植这些菜也不容易(很辛苦),我付一些钱,是对您劳动的尊重。结果是双方都十分愉快,我也因此结识了几位地道的乡民,深感当地百姓依然淳朴,民风中多少还有点“不知有汉,遑论魏晋”之遗韵。当地人说客家方言,但似乎也会说潮汕方言,两套“语言系统”,不,是三套(普通话),可随时交替展开沟通,听他们与不同的人对话,也是一种享受。一位跑汕头至揭西(经五经富镇)固定班次的客家女售票员看我常在汕大门口背个双肩包上她的车,估计我是个教师,问我去五经富是不是搞研究,我信口胡说,是去搞研究,那儿有我一个“研究基地”。只是她这一问,我真动了“研究”之念头,本来老秦就是个“万金油”嘛,什么人间事都可以“研究”,为所谓的“秦氏理论”添砖加瓦,也是一乐。春节要到了,拟一副对子自娱:

龙(弄)颈亲水观金(惊)涛,

羊(仰)首开泰闻莺(婴)啼!

横批: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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