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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背包时代”——与野生动物为伴的日子

已有 4127 次阅读 2010-5-19 13:42 |个人分类:人生感悟|系统分类:人物纪事|关键词:学者| 鸟类, 高原, 环保, 野外考察, 少数民族

       本科毕业我考了研,成绩还不错,一天一大早,我报考的导师给我打电话了(之前未曾与导师联系过),显然他知道我是女生(我的名字很中性,前两个字是按族谱排的,最后一个字是爸爸自由发挥的,他并没有给我取个珍啊,玲呀的很女生的名字,后来想想就是因为这个中性的名字改变了我的人生后,有些失望。因为林科院的导师每年只能招一个学生,当年招的又是开山弟子,要是做野外考察的话,他怕女生吃不消。听出他了的失望,我必须要为自己争取一下,不然肯定没有面试机会,更不用说录取了。导师最后还是给了我一个机会,我被录取了,成了他之后招的所有学生里的大师姐。

      做野外调查时,团队里的每个人各有分工(不能因为自己是女生就少干活),很锻炼人。且不说那几年里,学了多少专业知识,发表了多少篇论文,光是那段生活经历就足以让我回味多年,并由此影响着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横渡金沙江

(当时室外温度足有50多摄氏度,我们却笑得很灿烂)    

  在与少数民族同胞相处的日子里,我深深感受到了人们的淳朴、善良、博爱。2006年在云南昭通黑颈鹤越冬地考察时,在保护区管理局住了将近2个多月,与当地老乡接触比较多,有时还去老乡家玩,一次去了一小姐妹家里,她知道我爱吃当地的洋芋(土豆),告诉我,不要总吃烤熟的洋芋,容易上火,看我嘴唇干裂了,她就给我煮了洋芋吃(当地的昼夜温差大,洋芋真的很好吃)。大家围坐在火炉边,边吃边聊,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她还拿出手工做的新布鞋让我选,说我整天穿着厚重的登山鞋肯定不舒服。

 

 

 可爱的一家人

(老人连拍照都没放下手里的针线活)

       在昭通那段时间,还有一些小插曲:

        有一次,一天一位苗族老奶奶走进保护区管理局,就跟我拥抱,又说了一堆话,弄得我云里雾里的(我完全听不懂当地的语言,只是在微笑),临走还给我一塑料袋坨坨肉。老奶奶走后,管理局的人跟我解释,说是来感谢我的。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只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老奶奶却翻过两个山坡,特意把家里的“年夜饭”(当地很贫困,老乡们半年吃洋芋拌辣椒酱,半年吃国家法的救济粮,肉和鸡蛋都是过年过节才能吃上的)送来,我受之有愧呀。      

村子里

(房子外墙和房顶都是泥巴成的,

到了夏天泥里的草籽发芽开花,房子成了花房)

 

夏天就是这样的了

(油画作品)

事情是这样的:

       一天,我们坐着保护区唯一一个代步工具——北京吉普,去乡里取饮用和生活用水(这是我们非常高兴的时刻,到乡里手机有信号,可以打电话了,电脑也能无线上网了。强烈呼吁科学家们早日研制出防冻的电线,在当地,每一场霜冻之后都要停几天电,就是因为某个点的电线冻断了,其实当地的气温并没有东北的冬天冷,但当地霜冻后电线上会积累厚厚的冰凌,对普通的电线是个考验,没水停电的日子太难熬了),刚出发没多远,路上有人拦车,走近了才看清,是位老奶奶,我当时听不懂老奶奶的话,同行的保护区工作人员告诉我,说老奶奶背着孙女去看病,孩子发高烧,烧得很严重,她已经翻过了两个山坡,可还有很远才能到,想搭我们的车。当时我们后排坐已经挤坐了四个人,必须得有人下车,我就下车自己走回住处了。

       老乡们非常善良、可爱、友好,我似乎明白为什么将近2000只黑颈鹤每年都会从不同地点到来这里越冬的原因了,它们和我一样,喜欢这里美丽的自然风光,喜欢这里善良的人们。



在高原上登云驾雾

(身后3400多米的断崖,此地绝不可久留)


我在衡水湖边
 

 


 

在四川美姑县某个村子里

(可能是我们的车太显眼,引来全村的人围观。

后来听向导翻译,村里以为是领导下乡考察旱情呢。

很惭愧,让他们失望了,

在人类温饱还没有解决的地区,谈环保显得苍白无力


       一天,保护区的车当天去昭通市区换班,我独自一人去村子里观鹤,回来路上看到很多老乡陆续赶场(集市)回来,突然一群狗从山坡上一处房子前向我的方向飞奔而来,接着就围着攻击我,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冒犯了它们,我并没有接近它们主人的房子呀,更没有攻击它们的举动啊,为什么这么欺负外地人啊。我拿着三脚架发疯似的乱拍(当时太害怕了,当地的狗个很大,跳起来就能够到我的脸了)。看我真急了,狗们三、四分钟后散了,但仍不时回头看我。我后来想通了,可能我穿着迷彩服,带着迷彩帽,跟当地人的穿着太不一样,把我当成敌人了。这时的我,把一段时间以来的压抑全释放出来了,哭得稀里哗啦,路上碰到了换班回来的北京吉普,我一语不发,还没从那场搏斗中走出来。回到驻地,感觉后大腿有点疼,迷彩裤被狗咬破了个三角口,因为穿的厚皮肤没有破,略红。裤子我缝补好了,后来一直在穿,至今还保留着。庆幸当天没有被咬伤,不然到哪里打狂犬疫苗 啊。   

      还有一次,我跟3名保护区管理员去实地跟踪佩戴卫星信号发射器的黑颈鹤,当时鹤与我们的北京吉普隔了一个山坡,我怕人多惊动了鹤(当时只有这一只在这个范围活动,它比较警觉),就让其他人原地不动,我一个人过去。2个小时后,鹤飞远了,我也想回去了。可问题出现了,我只顾观鹤,没注意周围的变化,起雾了,非常大,能见度也就1米多,完全看不到对面山上的队友和车了。庆幸的是,我带着手持式GPS,出发前我存储了停车的位置。我在雾中踉踉跄跄地找到了车,队友们却不在。我就在车旁等,又过了大概2个小时,大雾渐渐散去了,队友们也回来了。原来他们是去找我了,但在高原上空气比较稀薄,不利于声音传播,他们的喊声我根本听不到。

       后来,队友们跟我说,怕我在大雾下走失,因为几年前有位画家的老婆就在傍晚走失了,发动了乡派出所的所有人拿着火把找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上画家的老婆骑着毛驴被老乡给送回来了。

 下面是几张动物的图片



黑颈鹤(伍和启拍)

  

佩戴卫星信号发射器的黑颈鹤 

是在放飞后,对接在单筒望远镜下拍到的,

在100多只鹤里找到它可不容易呢)

 


旱獭

(藏民不杀生,所以旱獭种群在迅速扩大



牦牛

(此情此景,让人感叹)

  

   最近在做《天赐——黑尾鸥和它的电影故事》这本书的编辑工作,让我追忆起了往事。我懂得孙宪导演,他视自己为一只小鸥,用小鸥的眼睛看待世界,审视大自然。我相信,每个置身于美丽自然界的人,都会不忍破坏眼前的美景。每个物种都有其生存的权利,我们人类无权干涉和剥夺

    中国最大的高原湿地——若尔盖湿地,水位在加速度下降,甚至已经沙漠化的迹象;

    高速公路上,经常有野生动物葬身车轮之下(它们习惯了自由奔跑,哪里知道人类已经给它们建了特色通道呢);

    人类为了自己的虚荣,杀死了大象(是不是大象进化成没有象牙了才能停止被杀戮呢);......

    人类,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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