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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儿子在公园里转,不觉来到了山坳里,沿着长廊走下来,儿子在空旷的空地中玩,我便坐在一旁的水泥凳上。两面都是山,面对的也是山,寒冬俨然褪去了它们的衣衫,于一片苍茫暮色使人徒添了几许闲愁。
这时,那二胡琴声渐又响起,拉二胡的人就在倚山的长亭中,陪坐一旁的似乎还有另一位老人。
其实,我和儿子便是寻着琴声而来的。在儿子还不曾开口说话的时候,或者只会啼哭要奶喝的那时,我曾抱着他给他听我收藏的古曲民乐,还边给他讲曲中所含的意蕴,不知儿子现在是否还记得?
清冷的山坳里,一座座仿古建筑陪着萧索的山林,萧索的山林也这般陪着来往的人群,我和儿子便是其中的两人。
二胡曲有时是不成曲调的,说明拉琴的人不算熟练,或许只是自娱自乐而已,并非刻意地表演。
谁也不曾去关注那两个老人所在的角落,人们有各自闲游的方式,譬如我儿子跟着一个小哥哥,看他往上抛护耳玩;还有离我不远处的一家人,旁若无人地玩金鸡独立。
生活真的没有什么定势,人生亦如这山林的四季,那两位老人便似这渐浓的暮色。
儿子终究按捺不住了,寻声跑向琴声依然的长亭。我也按捺不住了,似乎在往心之所往靠拢。
看着儿子走入亭中,端坐一旁的婆婆开言了:“小朋友,你几岁了?”
儿子没有回答,只盯着拉琴的爷爷。
“黄曦,奶奶问你呢!”我连忙搭讪道:“他马上快三岁了。”之后,我便安静地坐在亭下,琴声依然,暮色依然。
我时常伴着琴音,眺望对面的山林,想着古人看着它时,感觉或许如我一样吧?
儿子终于忍不住了,想去抠开老人的琴盒,我只得走上前去将儿子拉开,与那婆婆坐到一起。
“你是他的老伴吧?”我问,因为在公园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明显。
“嗯。”婆婆倒是挺大方的。
“那你也算是他的知音了。”其实,我想说更多的话,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似乎是用不着语言来表达的。
婆婆笑了。知音对于相伴至老的人来说,或许是一种至高的赞赏。
而我在想,拉琴的老人是幸福的,无论人生中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苦难,或许只是一些坎坷,都有这么一位爱人在聆听他的琴声,如何不让人感动呢?!
“你孙子也有这么大了吧?”我忍不住问婆婆。
“还没孙子呢!”婆婆望着我儿子说,多少流露出几许羡慕。
“那你孩子……”我脱口而出,不过,还是有些犹疑。
“在武汉呢!”婆婆的神情很平淡,不知是否在想孩子。
我没再往下问了,怕勾起老人更多的愁绪。有时,静默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它不同于沉默,只是安静地待着。
苍茫的暮色,渐渐稀去的人群,仿佛在催促我和儿子:该回家了!
告别两位老人,我带儿子走出长亭,欲再往下走时,我不禁又抬起头,叫儿子跟婆婆说再见。婆婆很高兴地站起了身,在亭边与我们招手作别。
没走几步,正好碰上一对新人,儿子主动与新娘子打招呼,引发了两位新人的笑语……
我心想,什么是爱?年轻时,或许如眼前这对新人,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到了垂暮之年,才是如那两位老人,你拉着或许并不协和的音调,我却仍然坐在一旁聆听。
“爸爸,快走!”
2012年1月2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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