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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城往事(6)——我教学生与学生教我

已有 3225 次阅读 2015-9-12 07:59 |个人分类:我的回忆|系统分类:教学心得|关键词:学者| 做饭, 数理化, 学生干部, 脱煤坯, 菜窖

煤城往事(6)——我教学生与学生教我

我所在的学校是新建的,除了从附近的刘山第二小学升上来的八个班之外,也不知道是哪一位领导出的主意,还从第17中学拨来了3个班级,七年级一个班,八年级两个班。领导的意思是当时需要建校劳动,大孩子能够多干一些活(关于建校劳动,见《煤城往事(4)》)。第一个学期主要是建校劳动,自然问题不大,但是教书就成一个问题,那7年级的一个班可不好安排教师。

到了1971年春天开学,学校让我去教7年级的那一个班。由我们两个教师包下了这个班的除了体育课外的全部课程。另一位教师教语文、政治和农业基础知识,我教数学、工业基础知识和英语。所谓工业基础知识就相当于物理和化学,农业基础知识相当于生物。这相当于他教语文、政治和生物,我教数理化和外语。

由于只有一个班,这样,我们备一次课就只能讲一次,就像大学里一样,这在中学恐怕是十分少见的。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这样去做。

好得这些课程都不深,对我来说这些东西也还熟悉。因此,一个人教数理化和英语也还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只照着书本上的去教,所谓照本宣科,学生当然说不出什么,但是,如果教师能有发挥,学生就高兴去听,听得高兴,认为有理,他就佩服你。我们两个教师虽然都年轻,但教课都比较认真和在行,因而得到了学生们的认可和尊重。

这个班60个学生,40个女生,20个男生。东北的学生上学一般较晚,班上的学生年龄大的只比我小两三岁(近几年才知道,有的学生跟我只差一岁,当时是故意瞒报的)。我们两个教师都是年轻男子,那位教师比我大一岁。好在学校方面把这个班交给我们两个人就不大管了,什么事情都由我们两个人说了算。我们的办法是充分让学生自治,让学生自己管理自己。事实上,学生们选出的干部都是各方面比较好的,有工作能力而且办事公正。当然,要管好这些学生干部也不容易,要费比较大的力气。由于我们两个教师包下了所有的课程,几乎成天与学生在一起,学生也基本上只与我们两个教师接触,所以彼此十分了解。我们两个教师一条心,有事情好好商量,我们两个自身又都正派,学生也都尊重我们。所以,这个班的风气比较正,没有出过什么大事情。——要知道,在当时东北的条件下,学生毕业基本上全部下乡,学生学习的积极性极差,而社会风气又是好勇斗狠,打架斗殴成风,抢军帽、动刀枪是“家常便饭”。(当时年轻人以戴军帽为荣,而以敢于将路上相识或不相识的年轻人的军帽抢走为勇敢者、胜利者的骄傲,为此常常动刀动枪——一种自制的火药枪,以细铁砂为子弹,有人称老洋炮)。

到了1972年,传说以后也要恢复大学招生了。我抓住这个机会对学生进行好好学习的教育。我组织学生成立了数学兴趣小组,给他们讲述当时课本以外的数学知识,那时候课本中的内容实在太浅,只讲应用,不说理论——现在回忆起来,实际上我补充的也都是一些很基本的知识,因为我也仅知道一些基础知识,而所有的可参考的书籍只是我个人的藏书。参加的学生很踊跃,学习也很认真。这样也使得全班的学习风气较好——大概由于在学校时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他们中许多人在下乡和回城工作中都表现出较好的工作和组织能力,在后来恢复高考之后,部分人还考上了大学。

学生们也给了我许多帮助,特别是在生活方面。

矿上的房子是非常紧缺的。但是我们第36中学边上的宿舍区(称为刘山10委)是矿上最边远的地方,交通、生活都最不方便,凡是有点门道的人,都想办法离开那里。正好矿上新盖了一些宿舍,在刘山10委空出几间房子。36中学新分来的大学生中有三对夫妻,矿里便给他们在刘山10委分了房子,乘着这个偶然的机会,我也在那里申请到一户住房(那样的机会也是稍纵即逝的)。我主要是嫌矿里的工人宿舍离学校太远,而且六七个人住一间房间,相互影响,根本无法看书。

那间住房就同我们一开始建校时拆掉的平房一样的。一行平方住八家,每家一间。隔成南北二室,每室的大部分空间是火炕。

自己有了房子,总算是自己的家,就要经营它。我在学校门口有了房子,我的学生也很高兴,他们按照他们的生活习惯帮我做事。

有房子就应该有院,于是,他们教我脱坯。在附近可以取土的地方取土,从他们家里找来坯模子,找空地和泥,实际上是他们在脱坯。等土坯干了,就帮我垒墙。由于两边都已经有了院墙,我这里就比较好办,就垒一道墙就够了。这样,我的家也有了一个大概不到十平方米的一个小院。

他们帮我去矿里买板坯,较长较平整的板坯可以做架子,放日常的用具,剩下的就作引火柴。又帮我去矿里拉煤泥、脱煤坯。——那里的矿工的家庭大多数都是烧煤泥的,那是洗煤池沉淀下来的。五元钱一车,用手推车装,能装多少装多少,板坯也是论车的,装多装少都是一车。这些学生在家里都是干活的能手,主要的家务劳动力。要是没有他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说,院子里还应当挖一个菜窖,可以储藏一些冬天吃的的大白菜、土豆什么的。于是,还真的挖了一个小菜窖。

我是南方人,又没有单独生活过,对于东北的饭、菜应当怎么处理,如何烹调都不知道,学生就教我。像做窝头、烙饼、擀面条等等都是我的学生们教我的。当然,我不笨,心也不笨,手也不笨,而且敢于大胆试验,所以有些地方还是有改进、有“创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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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韩玉芬 武夷山 qzw yangb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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