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从办公室窗口望去，是朝九时刻；灭了天花板的灯，是子夜时分。

 

我似乎很久没有拜访科网了，更别说经常到我喜爱的博主们那里去“奚落”。原因在于学期即将结束，会议差旅很多，报告表格很厚，未雨绸缪很浓，心情蓝绿很稠。几天前，蒙受校长书记恩宠，邀请我们去开务虚会。轮到我进言发声时，我忍不住将脖子染红了，嘟哝了如下一段话：

 

谢谢校长书记聆听我们发言。机会难得，该放纵字字珠玑、声声翘楚，为学校发展出谋划策乃我们普通百姓职责所在。不过，正如吕主任所发之高论：贤者贵在对自身之路画出坐标，生成函数，发散之外总是追求导数最大，而非一定要会聚千里，交叉于独木桥之上。呜呼哀哉，我明了接下来免不了要废话连篇、文题相左，上不达校政而问政、下不遂学问而卖弄。不过，素闻不言不以琢建议、不奏不以值俸禄。我满脑子不过是那些办公桌电脑里面要填的业绩表格、要写的项目报告、要改的学生论文、要编的学术演讲、要交的规划条目，如此等等。我不过是想从凡事起至优、从乐事出至良、从繁缛简至先、从身心舒至善。学校的发展大计轮不到我吹毛求疵、说三道四。我说完了，诸位大人可允我请假退场？！。

 

众人大笑，摇首缤纷；校长书记也笑：是良言也是刺头？

 

我这番跋扈之弦外音非常清晰，校领导和各个部门之首领当心领神会，亦或是无可奈何。但是，我和端坐于周围而各怀心事的同道们一样，感受到压力叠重、时有苦不堪言之感慨。我们都入壮年而预演老年，年轻气盛之日也许会怨而勃发、愤而牢骚，不过到了今天，我们都理解，各级领导和各个部门行政人员也都辛苦异常。他们不遗余力为我们第一线教师的教学、科研、人才培养提供方便与支持，却也碍于政策法度之规定而不得不委曲求全、逆来顺受。他们为设计营造一方水土几度人寰，以推进我们的工作。他们的付出也非一般，应受感怀。

 

令我惭愧无地的是，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未能去那咫尺之遥的实验室了。每天要么在办公室发育大脑、萎缩下肢，要么在各种旅途中困顿辗转、起起落落，要么在各种会议内外切磋呢喃、涂沫四溅，要么在异地他乡中醒与梦共存、夜与昼不分。我的办公室离学生栖身经学之处更近，因此我能够直接面对学生。不过，我能够想象到，如果不是因为我和学生们共用一座水壶，使得我每天因为喝水而不得不去学生办公室几次，估计我也会因疲惫而懒惰到每周末上午的组会上再见一次学生。

 

OK，亲爱的先生，今天就暂且放下一回这可憎的电脑，强迫自己将紧张的神经放松，再将满脸羞愧从脸上抹去，蹒跚着去一趟实验室。看看那些我和学生亲手购置的设备仪器外表都在周期性地闪烁和跳动着，看到学生微缩在寒冷中旁若无人地工作，那种感觉真是难以用语言表述。

 

OK，亲爱的先生，自从去年年末开始准备各种汇报以来，也已经很久没有阅读文献了。半年之前，已经将要阅读的期刊从六种削减到三种，再到过去一个多月的一种。即便如此，过去六周的刊物email alerts被我直接删除。我其实很喜欢这份刊物，它的版式、它的标题、它的板块，更别说看到同行的巧韵佳曲了！

 

昨天，在去饭堂的路上跟同事抱怨自己时间不够用，同事众口一词的反应是：先生，你少写一篇博文，就能够多两个小时在实验室，或者就足够浏览那六周的email alerts了。

 

原来，这么忙耽误了工作，是因为写了这篇博文。让我收手吧，哪日授得春外春，聊寄两阕鹧鸪天。

 

一路飘然慰皖卿，墨虞车马顿无声。琅铘风景藏玄暗，醉翁文澜昭锦明。

寻正道，贬时轻。千年回眸古功名。亭中梅影疏空寺，亭外溪曲叠满营。

 

漫水湖边常引歌。一趋一步慕长呵。波心数点红霓少，帷幔一重雾褐多。

穹夜散，淡心挪。高墙峭壁隐然酡。婆娑树影叠叠瘦，拖迤茫茫知梦么？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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