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我到爱荷华大学攻读生物化学博士学位，导师是 Alan G Goodridge。他是系主任，也是当年 JBC 的六位副主编之一；他是营养生化研究的著名学者，主编过不少书和期刊，包括 Annual Review of Nutrition。

导师是个非常传统的学者，传道授业，诲人不倦，不但对自己的学生，对系里的其他年轻教授，他都很乐意提携帮助。也因为如此，他能成功地从科学研究学者转化为科学管理学者。以后他到其它学校当院长和校长，都和他在前一个职位的口碑有关。

导师是科学论文写作的专家，他的论文撰写原则是3C，即清晰（Clear）、简洁（Concise）、批判性（Critical）。

Clear：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有歧义，别人一看就明白；具体技巧上，避免使用生僻词汇，杜绝主观情绪化的词 (文学词汇），宁愿像白开水一样平淡，也不能像巧克力一样浓得化不开。

Concise：论文要简洁到位，言之有物，不要啰嗦冗长。

Critical：有批评性，又有判断力。这是最难的，也是最显示内功的。要知道自己的工作有多大意义，也要知道别人的发现有多重要。科学家也是要犯错误的，总有一些论文的发现会被证明是错的；在一个具体的领域，这些错误的发现往往在圈内是为大多数人所心知肚明但又不宜挑明的。讨论这些发现及呈示自己的工作，不能叫阵，必须通过一些特殊涵义的词来表达，如 correlate, implicate, might, could, suggest, indicate, elucidate, demonstrate。如果这方面把握不好，会被审稿人看轻。

导师的教诲，一直不忘。随着时间，体会愈深。收拾书架，又看到自己做学生时的论文初稿，上面有导师密密麻麻的批语，从标点符号到表达格式，事无巨细，于是自己又感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