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记忆

                                      葛维亚                                        

      多少次在梦中又回到那朝思暮想的海南。那一望无际蔚蓝的大海，那湿热拌有鱼腥味的海风，那随处可见碧绿的椰子树和棕榈树，那形状各异飘着果香的椰子、木瓜和波箩密，还有那鹿回头动人的浪漫爱情故事，深深吸引着我，打动着我，也唤起我许多美好而又难忘的记忆。

      海南不是我的故乡，也不是我学习和工作的地方，仅仅两次出差在那里几个月的逗留，使我从心里爱上了这块梦幻般的宝岛。

      四十年前，由我主编和大部分撰写的《水文水利计算》一书完稿，共40多 万字，要送海南新华印刷厂排版印刷。我和另一位同事老钟前往海口承担审校事宜。为了工作方便，也为了省钱，我们吃住在厂里。除审校外，只要有空就下到车间，和工人一块劳动，以便熟悉一下排版、制版、印刷、装订的整个流程。一来二去，我们和厂长、车间主任、技术人员以及工人混的很熟，称兄道弟，来往也相当频繁。那时海南隶属广东省管辖，尚未独立建省，海口和广州一样，早晨喜欢喝茶。我们常常互相请来请去，其实花不了几个钱，因为海口不比广州，人很贫穷，早茶点心也很单调，人们习惯光喝茶，点心很少吃。据车间主任老林讲，海南很穷，厂长每月工资五十几元，一般工人三四十元，早茶不能多吃点心。 厂里的人很好客，经常请我们去他们家里吃饭，除了一点便宜的海鱼外，肉食品很少,其中最 “名贵”的 当属一碗红烧肉，几乎全是肥的，又半生半熟，难以下咽。可是他们说，这是他们最爱吃的荤菜，太瘦太熟就没有味道了。他们经常请我们吃饭的诚意和热情确实感动了我们，这比吃一顿满汉全席更有滋味，因为海南人把友谊看得比个人温饱更重要。他们很穷，可是他们宁肯饿肚子，也要请朋友来吃一顿饱饭! 海南人工作非常敬业，为了我们这本书早日出版，他们自愿加班加点，不要任何报酬。夜半更深他们怕我们受饿影响身体，自费买一小包饼干送给我们吃，怕我们夜晚受凉，脱下自己工作服强迫我们穿上。如此在海南获得的骨肉情谊，使我永生难忘!  说 来也巧，这次来海南，无意中碰到了多年没有音讯的大学同窗老张，他在海南水利部门工作，他是湖南人，却深深迷恋上了异乡热土。他告诉我们很多关于海南的风土人情和动人故事，更增加了我对海南的好奇。老张通过单位专门拨出一辆大客车，由司机作陪导游，邀请我们畅游海南。考虑到我们加班加点一两个月，抽出几天 出去观光也不为过，于是爽快答应下来。我们从海口出发，沿东线经文昌、琼海抵三亚市，一路上游览了兴隆农场、宋庆龄故里、鹿回头、天涯海角等景点，领略大自然的奇特热带风光。返回时走中线，经五指山、万泉河风景区和黎族自治州首府通什市，一路上茂密的热带雨林，仿佛把我们带进一个童话般的世界。使我 们对海南有了更深的了解。

      此次游览，在三亚下榻一个海军招待所，和我同住一室的是位海军鱼雷快艇艇长。他与我谈起前不久发生的中越海战。当时我国海军军力薄弱，多数为鱼雷快艇，巡洋舰很少，又全是苏联的淘汰下来的武器装备。第一次海战，越南凭借美国造的大巡洋舰参战，我军损失很大。为了挽回影响，我军组织又一次与越南海军对垒，正在打的势均力敌，难解难分的时候，台湾四艘美式大巡洋舰突然出现，向越南猛烈开炮，将越南军舰打跑，而台海军也同时急忙撤退返程。这是台海相隔几十年后，我听到的第一个两岸化敌为友的消息，听后激动不已。心想，同为炎黄子孙，血浓于水，关键时刻，如此大义凛然，同仇敌忾，呵呵，真是“家鸡打的团团转，野鸡打的满天飞”呀！这段小插曲一直深受刻印在我的脑海里，难以忘怀。

        海南岛是我国陆地面积最小，海洋面积最大的省份。它是南海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岛上终年气候宜人，四季鸟语花香，矿物、动植物资源丰富，生態環境全國最佳。热带天然雨林约占全省森林面积的一半，森林覆盖率达51％ 。这里四季如春，鲜花盛开、瓜果飘香。奇特美妙的大自然，白云缭绕的五指山，纯净清澈的万泉河，奇特的黎苗族山寨，还有那梦幻般的美丽传说都叫我如梦如痴。我想我一定要再来一次海南，再领略一次它独有的风情。

      又过了两年，机会果然来了!  我们承担了海南最大的松涛水库入库洪水分析论证课题。由于该水库完工后安全复核时，主管设计院通过大量计算分析，认为入库与出库洪峰比值相当大，在全国第一，原来初步设计和技术设计阶段计算的水库入库洪水大大偏低，因而存在不安全隐患。带着这个问题，我和课题组一道来到海南，居住在松涛水管局招待所内。招待所位于儋县(现为儋州)境内，紧靠松涛水库，从窗户一眼望出去，面前就是极为宽阔的水面，远山近水，蓝绿交映，相应成趣。我们在此吃住，也在此办公。课题组分为两个摊子攻关，一个是水力学方向，由武汉水利学院徐教授负责，另一个是水文学方向，由我负责。我们通过外业调查，收集南渡江松涛水库上下游各入库和出库站水文资料，通过各种方案的对比计算，典型分析，综合论证，终于圆满解决了问题。第二次来海南，负责接待我们的松涛水管局十分热情。那时海南生活物资供应很困难，他们想方设法买来一些猪肉和牛肉，做出具有海南风味的菜肴，仍然肥多瘦少，半生半熟。每餐吃得最多的是松涛水库特产的鲢子鱼，每一条重量在三十斤以上，吃法好象只有一个，即用鲢子鱼的油来炸鲢子鱼的肉，吃起来别有风味。主人告诉我们，鲢子鱼的油和肉分开来烹调非常腥，放在一起就变得美味可口。还有一次水管局局长招待我们吃一桌狗肉宴，二十来个菜全部用狗肉做出。他说把我们当贵宾才设此宴。我从小闻到狗肉就恶心想吐，真不知那餐饭是怎样对付过去的，狗肉宴后一连几天反胃，不思饮食。局长得知消息后，几次向我表示歉意，又过了几天，他特意请来一个大师傅，做了一桌高级粤菜，其中包括闻名海内外的烤乳猪。我真的被海南人的豪情打动，设想一下，我们技术人员手中无权，没有可以用来交换的物资，更不是他的上级, 我们工作好坏和他的仕途毫无关系，他这样做无非尽地主之谊，表示欢迎和友好而已。

       与第一次海南之行定点在海口相比，第二次工作范围就大了很多，已经深入到海南的一个特定地区——南渡江流域，在查勘的同时也更领略了它的迷人风采。南渡江是海南第一大河，它发源于白沙自治县南峰山，全长333．8公里，至海口市入海，流域面积7033平方公里，多年平均年径流量约69万立方米，为沿江七市县工业、农业、生活用水的主要水源，对全省的生态环境平衡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南渡江上游的松涛水库，控制流域面积1496平方公里，水库多年平均来水量 14.6亿立米，总库容33.45亿立米，其中兴利库容20.8亿立米 ，防洪库客7.47亿立米，是以灌溉为主，结合供水、发电、防洪、航运综合利用的大型水利枢纽，水库虽无特设的防洪库容，未承担南渡江下游的防洪任务。但有调 洪库容75亿立米，可以大大减轻了南渡江下游的洪灾。电站总装机2.5万千瓦，灌溉面积205万亩, 水库年供水量约8.4亿立米，占海南省地表水源供水量的1/5以上。水库自建成以来，经受了百年大洪水的考验，在海南发挥了巨大的经济和社会效益。     一座土霸为主的水利枢纽看上去十分宏伟，如今已成为海南的观光胜地。

      松涛水库工作结束后， 借取道海口返回武汉的机会，我们一行人游览了海口五公祠、海瑞墓、秀英炮台等等名胜古迹。当时景点无专人正式管理，可以没有约束的乱走乱逛。听其他参观者介绍，五公祠供奉着苏东坡、海瑞等五个受后人敬仰的古代文人重臣，我一直信以为真，后来从一本历史书中方知海口五公祠的五公分别是唐朝宰相李德裕、宋朝丞相李纲、李光、赵鼎和宋朝名臣胡铨，哪有苏东坡、海瑞的影子？误听传言，以讹传讹，真是害人不浅！      

      两次海南之行，海南人的纯朴，海南风光的奇异秀丽以及名胜古迹的人文特性都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昨日”之行如在梦中，回味无穷，但愿美梦常在。

海口风光

海口海边椰树

海南岛五指山

海南岛三亚天涯海角

海南松涛水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