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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家狗与叭儿狗(外一则)

已有 5906 次阅读 2007-6-25 23:52 |个人分类:随笔杂感|关键词:学者

北大教授李零出了本书《丧家狗》,遂遭新儒家们和崇圣卫道者的群起围攻,骂他不敬孔子辱了圣人。我不懂国学,《论语》也看不大懂(别人的解读如于丹 还能看得懂),但对这场争论本博主却颇不以为然。

在西汉以前,儒家多不得意于当时,“惶惶然若丧家之犬”,不就是“丧家狗”吗?而且,孔老夫子从来都否认自己的形象能跟圣王相比,却认同“丧家之狗”的形容,欣然接受以示自嘲。有一阵子,老夫子自感连丧家狗都不如了,都打算“乘桴浮于海”了。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李零将“丧家狗”进一步引申当作知识分子的隐喻—“任何怀抱理想,在现实世界找不到精神家园的人,都是丧家狗。”

我很赞同这一点。知识分子的宿命就是“惶惶然若丧家之犬”,所以千万别去想方设法媚官邀宠当条摇尾乞怜的叭儿狗。宁做“丧家犬”,不做叭儿狗,更不能去做统治者的鹰犬和专制制度的看门狗,逮谁咬谁。

我们曾经砸了孔家店,我们现在又丢弃了马恩列斯毛,中华民族成了一个无信仰的族群。但问题是:孔子能救世儒教能救国吗?大人祭孔小孩读经就能再现贞观之治重温康乾盛世就能和平崛起走向辉煌吗?

我怀疑。我不信。

外一则:自然权利的剥夺与恩赐

本月上旬高考时节,科学网博客上不少博友都回忆起自己当年的高考故事,但少有七七级的朋友发言。我自己也没去跟风:大家都在回味金榜题名时的飘然自得,而我们这一代人的高考记忆里,更多的却是苦涩。

在广阔天地几年里的摸爬滚打弄得大家伤痕累累身心俱惫想越狱想逃跑却无路可走,骤然间高考恢复,大家便如飞蛾扑火般拼力一搏以求改变命运,于是少数幸运儿便脱颖而出,本博主也有幸忝列其中。这以后又读研、攻博、做博后、当教授,一路走到今天。

命运的改变是如此神奇而又如此诡秘,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却唯有感恩:我们这一代人衷心感谢邓小平,这种感激之情是油然而生的、是发自内心的。

而我的同龄人余虹教授除了感恩还有更深层次的思考:自然权利的剥夺与恩赐(http://www.tecn.cn/data/detail.php?id=12832 , http://www.nanfangdaily.com.cn/zm/20070621/wh/whzl/200706210060.asp

一个人受教育的权利是一种自然权利,即那种无条件的不能因任何理由而被剥夺的权利。

但在那个年代,很多人的这种自然权利恰恰给无情地剥夺了。即使在今天,又有多少农村孩子的这种自然权利被剥夺了呢?!

其实我的幸运并非起自1977。

1967年,贫下中农管学校了,我的四年级在文革大潮中要结业了。但能不能继续读五年级,则要贫管会说了算。那时我的父母已是牛鬼蛇神了,我便成了黑五类狗崽子。这样的家庭背景是断然读不上书的了。不过我从小都是“好孩子”,老师宠爱乡亲待见而且在小伙伴们中间也挺有人缘,当班里投票决定推荐哪些同学升学时,我的名字下面的正字最多,在老师的力荐下总算通过了贫管会这一关。但有些同样家庭背景不好的同学却倒了霉,从此失去了读书的机会。近年回乡,遇见当年的被剥夺者-那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儿时伙伴,相对无语,唯有心酸。

余虹写道:被剥夺的权利与被恩赐的权利是同一个权利,凭此权利而生存的人被同一命运所左右。从表面上看,当权利被剥夺时你是不幸的,当权利被恩赐时你是幸运的,但从根本上看,你在剥夺与恩赐的轮回之中。今天你被恩赐,明天你就可能被剥夺;你这一代人可能被恩赐,下一代人则可能被剥夺。一旦人的自然权利成为绝对权力的掌中之物,你的权利就是一个假象。可悲的是,我们习惯了记住恩赐而遗忘剥夺,更难以在历史的轮回中体会命运的秘密。说到底,自然权利得不到超个人与超集团的体制性保障,而需要权力个人与权力集团的恩赐,这恰是任何一个野蛮民族的命运。“77级”是这一命运的突出症候吗?更重要的是,今天我们看到了改变这一命运的希望吗?一种由权力恩赐的权利随时都可能被权力收回,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消除不了的恐惧吗?何时我们才有不可收回与不可剥夺的自然权利?

有点岁数的朋友大概都记得,当年给右派摘帽平反时,中央高层一位大佬曾恶狠狠地警告那些受恩赐者:帽子就握在人民手中,今天能够给你摘下,明天仍然可以再给你戴上!而且,还特意留了几个大“右派”至今不给平反,以示警戒。

今天,你可以在博客上相对自由地言说,你大概对这种恩赐很感激。但你也别忘了,这种自由言说的自然权利是可以随时被剥夺的。如果口无遮拦你话太多,轻则可以隐掉你的文字,当然也可以开除你的博籍。所以最好还是做个听话的顺民,多讲主旋律多唱颂歌,为和谐社会添砖加瓦吧。

余虹还说:剥夺与恩赐都是同一命运的表现形式,而反省到自然权利的不可剥夺性与不可恩赐性才是改变命运的契机。为此,只有当人们从对权力恩赐的感恩戴德中摆脱出来而时刻警惕权力对权利的剥夺时,只有当人们意识到维护自己的自然权利是自己的天然责任而不是等待权力的施舍与恩赐时,只有当人们找到了一种有效地确立与保护自然权利的现实方式而抛弃权力膜拜时,命运的转变才真正到来。

人应该感恩。同时还得清醒,更要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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