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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之不去的问题:经济增长之谜(之一)

已有 2942 次阅读 2009-8-20 19:38 |个人分类:读书笔记|系统分类:科研笔记|关键词:学者| 经济增长, 诺斯, 理解经济变迁的过程

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牛顿

现代人总以为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因而能够看得远,并为此沾沾自喜,但须知巨人就是巨人,他们的肩膀不是那么容易就站上去的。

——《巨人与侏儒》

 

引用上面两句看似相互矛盾的话语,只是想表达人类亘古至今在探索经济增长(或国家兴衰)之谜过程中的困惑和孜孜不倦的追求。《孟子》一书,梁惠王见到孟子就问“亦将有以利吾国乎”,怎么让国家有利不就是在问如何探求国家发展的良策么?张宇燕在《经济发展与制度选择》(1992)一书的开篇就说:“几乎每一位历史学家均倾注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解开国家兴衰这个谜。”无独有偶,赫尔普曼在《经济增长的秘密》(2004)一书开篇也说到:“什么因素使得一些国家富裕而另一些国家贫穷?”这也难怪卢卡斯说:“一旦一个人开始思考经济增长问题,他就不会再思考其他任何问题。”

尽管经济增长之谜具有巨大的吸引力,令无数学者心旌激荡,但是无论是亚当·斯密的《国富论》,曼瑟·奥尔森的《国家的兴衰》,还是约翰·梅纳德·凯恩斯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阿夫纳·格雷夫的《大裂变》都没能给出令人完全信服的解释。当然,道格拉斯·诺斯的《理解经济变迁过程》(以下简称《理解》)一书亦是如此,然而思想巨人的伟大之处更在于他能改变人们的思维方式或者说是给人们指出一条如何能站在巨人肩膀上的道路。在下文中,第一部分主要介绍《理解》一书的主要内容,同时简要讨论诺思的研究进路是如何到此的;第二部分主要批判该书的核心观点,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书中的分析框架可能存在的漏洞;在本文最后再简要的评述一下诺思本人。

 

一、人类意识——理解经济变迁的新起点

如果对诺思的以前的作品熟悉,如《西方世界的兴起》(1973)、《经济史上的结构和变革》(1981)、《制度、制度变迁和经济绩效》(1990)等,读者会很惊讶充满“意向性”、“感知”、“认知”、“信念”等字眼的文章竟是出自诺思之手。也难怪其他经济学家评价他“大胆迈向很少有人涉足的领域”(乔尔·莫可里)、“勇敢闯入了大多数经济学家比较陌生的领域”(阿夫纳·格雷夫)。然而,这也许也恰恰印证了哈耶克那句“只是个经济学家的经济学家就不可能成为一位伟大的经济学家”。

本书的前言部分,诺思对全书的概括无疑对我们把握这本艰深难懂书的脉络是一个巨大的帮助。诺思认为“人类演化变迁[1]的关键是参与者的意向性[2]”。这种意向性是什么呢?诺思进一步解释是“感知”,无论是参与者的选择还是决策都是由这些感知做出的。经济学是一种选择的理论,进而,他转入本书的主题“经济变迁”,认为“经济变迁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由参与者对自身行动结果的感知所塑造的深思熟虑的过程”。这样,下面的问题就是自然而言的,感知来自什么?诺思认为“感知来自于参与者的信念”,而信念主要指“关于自身行动结果的推测”。那么,“人类究竟是怎样”用自己的信念来“理解自身的环境的呢”?诺思说是通过“从当代和历史经验中衍生的心智结构[3]”。这种既与现在又与历史有关的心智结构的形成不可避免的就涉及到个体自身学习的累积和对历史经验累积的继承两个方面。这样,人类如何继承历史经验就成为了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之一。诺思认为这种继承与“人类建立的支持性框架”有关,在扬弃了演化心理学观点的基础上,他认为这种支持性框架是基因遗传和文化遗传[4]共同作用的结果。到此为止,诺思就把对经济变迁之谜的谜底揭开了,他把原因归结到了文化层面。另外,这个分析思路的一个小插曲是,人类如果对自身行动的结果感知是完全的,那么经济变迁就是一蹴而就的?然而,问题恰恰就在“人类意识”和“结果”之间一直存在着一个巨大差距,差距存在的原因是人类感知的不完全和人类所处的非各态历经的环境,这种持续的张力[5]使得人类永远具有感知自身结果的动力,从而使关于经济变迁的故事能够永远讲下去。

上面一段对全书内容的总结,类似于作者的构思过程。当我们把这个过程倒过来再讲一遍时,就涉及到了本书的各个具体的章节。

(未完,待续)



[1] 诺思此处“人类演化变迁”显然不同于恩格斯(1883)所说的“马克思发现的人类历史发展的规律,即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而是经济、政治和社会的变迁的一个综合。

[2] 诺思之所以注意意向性的重要,若是以“与达尔文的进化论相反”这一句话为根据,应该是他对达尔文的进化论反思的一个结果。然而,为什么诺思会偏偏反思达尔文,而不去反思马克思或者其他人呢?笔者的一个猜测是由于诺思对人类所处的环境作了“物理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区分。由于物种演化不会遇到处理“社会环境”不确定性的问题,在解决这个难题的过程中也许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达尔文。

[3] 尽管“心智结构”的提法使人们有些怀疑诺思是否又回到了《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一书的观点,但是诺思以前谈心智结构,一般以“先存的”作为修饰词,而在这本书中是以“从当代和历史经验中衍生的”,这无疑也看到了诺思对“心智结构”理解的一个深入。

[4] 诺思关注文化的重要性,也许是为“非正式约束”的来源和演变寻找理论支持。

[5] 到底什么是“张力”呢,韦森《从哈耶克自发社会秩序理论看中国社会的历史变迁》一文结尾的脚注中给的解释应该比较清楚,他认为“张力是从各自定位于一种无形的社会网络状结构的人(们)在其行事、应付种种社会功能问题时的‘无可奈何’、‘身不由己’和‘无能为力’中体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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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苗元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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