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幼时直到上大学对文学的理解无非是《水浒传》和《七侠五义》中的义气，以及《聊斋志异》里面的知恩图报，我分辨不出梁山108将中也有恶人，也有勾心斗角。如今的文学评论家在《百家讲台》上能把宋江的篡权心理分析得头头是道、入木三分，我很惊讶，他们怎么见风就是雨呢，便是作者施耐庵也未必有这样的写作动机吧，他是想把宋江写成阴谋家吗，也许是因为评论者自己经历过类似的沧桑吧。至于《红楼梦》，至今我也没有通读过一遍，因为我不爱看卿卿我我中揭露尔虞我诈的东西，我的职业是物理，物理的精髓是简洁，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我很佩服王蒙先生能随时随地拿起这本书深读，而且每读一次便有新体会。我几乎没有读过任何一本世界名著，描述人性黑暗的东西我不爱看，我喜欢读点接近自然的庄子，如《鱼之乐》，它给我带来物理的思考。

中国人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那年，我也去书店逛逛，见有《檀香刑》，便买了一本，回来从头到尾翻了看，觉得它拐弯抹角地不知讲了什么，就把这本书送给一个业余文学家了。 可见搞掼物理的人不喜欢看隐晦曲折的作品， 我的好友物理博士陈先生也是如此。

我喜欢读古代的寓言和笑话书，搞笑有的只是插诨打科（如某些相声），有的却含幽默。至于寓言，文字短但有深意，还能给物理学家有启迪，譬如我对“掩耳盗铃”、“郑人买履”和”杞人忧天“都有新的理解。我还喜欢看明清文人的短小精悍的散文，如明代阳湖派的恽敬、画家徐文长的文章，有情怀，有哲理，文字优美，发人深省。

因为研究理论物理，崇尚简约，故对唐诗我情有独钟，于是前几年也写了不少，自以为有境界，但由于不合格律，避免谬种流传，现在不写了。别人劝我花些时间去琢磨格律，我是上海口音，平仄都分不太清，所以也不学了。

我也喜欢连蒙带猜地读些古文，也是因为其言简意赅。

总之，我爱读接近自然的文学，不喜欢看琢磨人的文学作品。所以，我是不入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