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s今天离校。路过我家时一定要上来再最后看看我。进门来递过一个小塑料袋说：“老师，我给你买了电池。我走了！”带着哭腔，说完伸开双臂和我拥抱告别，竟趴在我的肩上哭了出来。“大小伙子别这样，啊！”我也酸酸的，却强装作平静地说。我从来就不喜欢这种婆婆妈妈的告别，迅速结束了告别仪式。他走出门转过身来说：“老师，我会想你的。拜拜！”在他匆匆推上门的瞬间，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没有勇气像往常那样把门再推开目送他们下楼，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流泪。从窗口看到还有好几个为他送行的同学等在下面，他们看到我，又挥手告别。

     昨天刚吃过送行饭。今年只Hans一人走，不像去年一下子走掉两届8个人，所以也没举行全员参加的欢送会，只是小规模地单请他们这届3人一起吃个饭。Feng和yan都留下来继续读博，主宾自然是Hans了。我说去哪里、吃什么都由Hans来决定，本想看看从不喜欢做决策的hans会怎样选择，还特地关照那俩丫头不许替他决策。没成想，hans一口咬定要来我家里吃。这可让我有些为难。谁都知道我最讨厌做饭（不是不会做，是做伤了），看别人做我都会嫌麻烦。每次在家里聚餐，有美食家feng来掌勺，可这一次她也是我的宾客；点外卖吧，通常都是我们的工作餐，大家都很是不屑。Hans为什么要选择来我家里吃饭呢？！

     我突然记起有一次大家在我家里聚餐，hans说：“她们都在老师家吃过无数次饭了，我却是第一次。”“是吗？”当时我很吃惊，也许我一直都忽略了他。Hans是他们这届3人中唯一保研上来的，年龄最小，性格有点内向，虽不是很积极主动，却也不用我操心。论文在讨论班上过了几次堂，就顺利完成并通过了。我没有让他参与过我的研究课题，我们之间也没有过深入的交谈，关系显得有些疏远。他把这归结为是性别的原因，说“她们女生可以拉着老师陪她们去买衣服、逛街，我就不行。”我否认道“还是沟通的问题。”我明显感觉到他是很介意我们之间心理上的距离的。我也可能无意间伤到他敏感的心。有一次项目结束在shu那里聚餐，我给大家抓拍了一些表情，精心加工后放到“菜园”里让大家来拿。hans说“老师，我也要！”这时我才意识到没有他的。原来他的那张最佳表情被我误删了。他很失望。我想起拍照时他说过自己没有好照片，想让我给他拍些。我对自己说，以后找个机会再给他拍吧，可直到他走，也没有这个机会。hans和大家相处得很融洽，大家都把他当小弟弟，甚至谈女孩子的话题时也不介意他的在场。丫头们总是很嚣张地指使他，hans盼着当“师哥”，可后进来的人不比他年龄小，故意叫他“师哥弟弟”。大家都说，最近hans对他将离开的话题很敏感，有人开玩笑说“你都要走了，不算你了”，他会很不开心。也许他内心里是不想离开这个团队的。这学期他一再请求给他一个版主的职位，哪怕是最不重要的一个板块也行。开始我跟本没当回事，人家管理员毕业走人都要卸任，你却要求上任？没有道理。可hans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我越来越感觉到他是不想彻底地离开，甚至是害怕彻底地离开大家。我答应了他的请求。我好像也明白了他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好吃的饭店不去，偏偏要来我家里吃饭了。

      我决定亲自下厨，为他们做一顿饭。举手之劳，大家开心，何乐而不为呢！Yan听说我要下厨，先是吃惊，接着雀跃（她知道我会做菜），然后拿着我的购物清单去买了菜来，帮我打下手；hans很正式地带着一束鲜花来赴宴，上面还别着一张他穿硕士服的照片。feng以为吃外卖，姗姗来迟，看到做好的菜，眼中发出光芒。整个做饭过程，hans显得有些不安，沉默。做菜时煤气灶总是打不着火，电池早该换了，忙得顾不上，就一直对付着，反正也不怎么做饭。没想到细心的hans竟记得给我买来电池。

     hans是个内心细腻的孩子，与同届的两个丫头相比，我给他的关注可能的确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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