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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并强力推荐:世界应该转向东方文明--廖晓义采访录

已有 5019 次阅读 2009-5-26 15:57 |个人分类:鼓与呼|系统分类:观点评述|关键词:学者|文章来源:转载

转载:世界应该转向东方文明--廖晓义采访录

作者: 廖晓义  
(原文见《科学对社会的影响》,2009年第1期)


   她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人,13年前有着哲学和美国生活经历的廖晓义回到了中国,创立了北京地球村环境文化中心,这个组织也许是中国最早的一个有着实际意义的NGO(非政府组织)。NGO能在中国创立,意味着中国政府迈向国际化的一次心里上的跃进。在GDP不受怀疑地占据中国各阶层心里的时代里,廖晓义的工作是让人们置疑环境安全、能源可持续以及人们所推崇的消费模式。在一些人眼中看来,她推行的众多社会项目过于异想天开,她工作上的激情与其理性不相配,她对西方文明的批判过头了,充其量她只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多年之后,我们已经开始了全社会性的节能运动,推行一个可持续性发展的社会模式,而这些正是她曾经向社会执力推广的项目工作……。在中国,她能算是一个成功的堂吉诃德式的人物吗?2009年1月初的一天,在北京她的办公室里,我采访了她,在她端庄、沉静与成熟之外,可明显感到她当时的疲惫。这位在现代中国最早对强大的西方文明持批判的人,竟显得如此瘦弱单薄,她会认为这次西方式的金融危机是在她预料之中的吗?
 
   朱健榕:这次金融危机带给今天的世界如此大的影响,这让人们怀疑是我们今天的文明出现了问题。多年来,您在中国一直是一个反对美国式消费方式的人物,那么您并不会对这次空前的危机感到意外了?
   廖晓义:是预料当中,而且这个危机才刚刚开始。我觉得这次危机的破坏力不断地彰显,它暴露了这种文明致命的缺陷,就是人对物质能源的消费,而且是过渡消费。这种文明忽略了人这个生命体,就是我一再讲的另外两个更重要的,或者是更基本的方式,一个是我们心能的蓄养、我们精神的滋养,一个是我们生命的维护。所以这种文明本身就造成了环境恶化、身体退化、心灵硬化,这个东西到最后当你心灵硬化、环境恶化的时候,经济就支持不了了,这还是从环境的角度来讲。
   有一次一电视台记者问我,什么叫拉动内需?我说内需应该是人内在的需求,现代文明犯的很大的错误就恰恰忽视了内需,内在的需求。人这个物种活一辈子,拼命地挣钱只是其中的一个需求,人的真正内在需求是什么?当你有病的时候,你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需求;当你郁闷得要跳楼的时候,你会知道心灵深处的内在需求,你的快乐和健康。可是这种东西长期被人们忽略。人们以为拥有物质就是全部的幸福。
 
   朱健榕:像你这样对物质主义的看法,在很多人看来会不会比较极端呢?
   廖晓义:没有!我讲得一点都不极端,我讲的是“三能平衡”。戈尔写过一本书叫《失衡的地球》,这种失衡我认为是人自身的失衡,我们讲的物就是对物质的享受和心灵的滋养以及对生命的护养。这三个方面应该是平衡的,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这三方面失衡了,不是我们极端,而是对方太极端,这种主流文明太极端了,把物质消耗的这部分放得太大太大。其实按照中医文化理论和中国文化的理论,有的地方多了,有的地方就会少。你想想少的那部分会是什么?
 
   朱健榕:当拥有物质多的时候,精神上就会拥有得少。
   廖晓义:我只是从人的生命消耗来讲,把那么多的精力都拿去消耗资源的时候,哪有时间安安静静地回归内心?哪有时间去弹琴、养生?什么都没有了,最后是体能退化了,心灵硬化了。
 
   朱健榕:西方文明的本质是什么?这话说起来比较抽象,能不能用简单的话语谈一下?
   廖晓义:用我们乐和的概念来讲,它的本质就是分裂,身心分裂、个群分裂,天人分裂。分裂的表现非常多,比方说所谓的消费主义是把天人分裂了,让人们觉得宇宙和人不是一个整体。我们把身体和自然当成了资源,去消耗它;更不用说情感性的东西了,对于所有的其他的生物物种根本谈不上有情和关联,把它们的生命体和万物真实的连接都割断了;思维上割断了,行为上也就割断了,不断地把对方当成为客体。我说的中国式环保要解决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把‘我和你’变成‘我和我’。
 
   朱健榕:这是不是您认为的东方文明最基本的东西?
   廖晓义:是最基本的概念。我觉得个体之间肯定是不同的,我们和其他物种是不同的,人和所谓的自然界有它的不同,问题是我们只看到了不同的部分,看不到互相关联的部分,把关联忘记了,所以我们把对方当成‘我和你’,或者是‘我和他’,可是那是‘我和我’,‘我和我们’!当你真的把自然物当成维系生命整体的时候,你就不会把对方当成可以随意对待的所谓的资源,它是你的一部分。
   东方文明的本质就是这个‘乐和’。‘乐’不仅是讲快乐的意思,‘乐和’有两层意思,当然快乐,和就乐。身心相和的时候,脸上一定有笑容。我现在虽然很疲惫,但是从2007年以来笑容快乐回来了。我自己能够感觉到,我一个人的时候,特别能感觉到。凡是有烦恼的时候,一定是身心分裂,个群分裂,心和身体是分开的。
   ‘和’就是道,因为《道德经》说过“和曰常,知和曰明”。“常”是什么?“道可道、非常道”的那个“常”,很多时候那个‘常’和‘道’是同语的,要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它。那个‘道’是什么?‘道’就是那个整体,进入那个整体的时候就得道,整体就是宇宙。
 
   朱健榕:‘道’就是整体?
   廖晓义:我说的整体就是你我不分的,或者我用分析的方法来表达,就是“身心合一,个群合一,天人合一”的状态。那种合一的状态就是我和我的身体是我和我的关系,我和我的家人是我和我的关系,我和万物,我和物种都是我和我的关系,最多是我和我们的关系,是这种不分裂的状态。你知道什么是“德”吗?古人解释“惟道是从”便是德。凡事遵从道,这就是德。我想做好事,我想当好人,我有这种惟道是从的愿望,我乐这个道,尚这个和,这就是德。所以和为道,乐和就是德,乐和就是维和,就是尚和,就是爱和,乐于和。
 
   朱健榕:“乐和”这个词最早是什么时候提出来的?
   廖晓义:2007年的冬季。
 
   朱健榕:您在什么情况下想到这个词?
   廖晓义:因为我一直想找一种所谓中国式环保的表达,曾经找过“三能平衡”,觉得西式环保还有很大部分只注重生态。我们的谈话最好还是在环保的含义上,这个其实就是整体,当我这个环保是生命环保、心灵环保,环保产业就不只是污染治理,不只是可再生能源的问题!养生是环保产业,心灵的修复——禅修是环保产业,教育是环保产业。当你处于一种以“乐道尚和”为你的产业真挚和规则去做的时候,就是大环保。很简单一个例子,我在美国遇到一个“搞环保”的人,他努力挣钱、拼命消费,消费以后又去回收站处理“废品”,他还有多少时间来关注生命和心灵呢?他就不如我们在广场上看到一个从早上唱歌唱到晚上,他有着那种吊着唱歌的喜悦,他没有留下太多的生态脚印。我觉得这个危机其实提供了一种转机和契机,就是我们真的要进行一个产业转型,这种文明要转型。
 
   朱健榕:这次危机在你看来是不是会影响到世界文明格局的变化,因为以前是以西方文明为主的强势的力量,它的力量非常强大,通过这次危机之后,是不是其他的文明,也许是东方文明会有一个崛起?
   廖晓义:如果东方人能够率先实现产业转型,就是可能的。但如果东方人还是跟着西方文明后头走,那它就会变成另外一个美国。
 
   朱健榕:您觉得这次世界危机对世界文明的格局会发生变化吗?
   廖晓义:我觉得这将是一次很大的改变,虽然我不是经济学家。刚才我们讲的对分裂型文明的认识是从文化上讲的。如果我们从城市化上看,西方文明无非是城市化、工业化、全球化的过程。我们先说城市化,不管是从经济学还是从社会学,我认为城市化这种方式在中国不能再按照西方的模式走下去了,中国要走乡村建设的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因为中国是一个农耕文明,是耕读文化的民族。文化先不说,这么多的农人,是不可能按照西方商业文明、城邦文明、加上全球资源掠夺完成城市化的。我们跟着西方学的时候,忘记了我们是农耕文明的国家。西方是商业文明,所谓海洋文明和土地文明是不一样的。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水土一个文化。它能完成的工业化,我们且不说工业化是非,它本身就是城邦的,或者说是商业的,或者是那种真正的所谓的封建的。真正的封建是他们的历史,庄园式封建。它既有城市协会,又有行业协会,有它整个的一套的模式。我们是一个小农为经济和社会基础的大国,我在这里说小农是非常中性的。这种小农就是维持了中国几千年能够传承下来的文明,她有着自己臻于完美的有机农艺、精神生活,和手工业。我们的手工业多么美丽,我每次看到中国的传统建筑和工艺的时候,我都无限地感动。中国的农耕,中国的手艺,就是“耕、读、游、艺、养”,这种生活方式。我用布莱尔创意产业首席顾问多德先生的一句原话:“只有中国人的这种生活方式能救世界,能带世界走出危机。”
 
   朱健榕:就是指这次经济危机?
   廖晓义:不是指这次,两年前他说:“人类现在已经进入了生态危机,以及由它引起的各种综合危机。要走出这种危机,只有一种方式,就是回归到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他反复讲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中国人的生活方式是什么?就是“乐和”的生活方式。“乐和”是什么?身心合一、个群合一、天人合一的生活方式。可以说得更简单,就是“耕、读、游、艺、养”。
 
   朱健榕:继续刚才城市化的话题。
   廖晓义:过去的城市化是要解决由于空间集约产生的效益,现在信息技术完全可以用信息集约,而不是空间集约来产生它的经济上的效益。因为确实也要有产生各种各样的经济生活的方便,公路已经四通八达,地面高速公路和信息高速公路都解决了,为什么还要走城市化的路呢?且不说城市化好不好,且不说城里人活的怎么样。 中国的城市化,中国的资源条件和各种条件吸纳不了这么多“农业人口”,其结果是什么?不搞乡村建设的结果就是把农民变成失地的流民,流民就会造成真的社会不稳定,经济也不可持续,因为工作都不稳定。所以现在就是要倒转,乡村的“耕、读、游、艺、养”是五大产业。“耕”是生态农业,安全食品;“读”是教育产业;“游”是旅游产业;“艺”是我们的手工业,就是创意产业;“养”是我们的养生产业。五大产业以乡村为依托,以一个乡村来作为一个经济增长点,拉动周边的发展。这种新的模式就是我现在和合作伙伴们一起在做的模式。
   我现在回到个体来讲,你到我们那个小山村去,住的每平方米不到600元的真正的“豪宅”,也就是生态民居,旁边是清泉和树林,城里人有得起吗?那片山,城里人有得起吗?一家建房,全村人都来帮忙的,这种乡野、乡亲、乡情,城里人有得起吗?而这些难道不值钱吗?这种以乐和人居、乐和生计、乐和保健、乐和生境、乐和伦理、乐和治理为内容的乡村经济和乡村建设,是正在落地的理想,也是走出危机的一种探索。
 
   朱健榕:您认为今天空前的城市化是西方文明的结果?
   廖晓义:西方现代文明就是城市化。城市人生活非常脆弱,因为它的一个环节依赖于另外一个环节,一个脆弱就会全盘崩塌。尤其是生态系统承受不了这样一种过度密集的人类生存方式。国务院近日确定了第二批32个资源枯竭城市,令人十分担忧。当有一天城市人由于各种系统崩塌的时候,恐怕乡村是我们最后的留守地。乡村建设和乡村经济真的是太重要了。
 
   朱健榕:除了城市化,还有西方文明导致的其他许多现象,如经济全球化,还有政治的民主化等等。
   廖晓义:西式的程序民主也是有问题的,它的问题在哪呢?不是说民主不对,而是它抽掉了民主的道和德的内涵,必然造成个人主义和消费主义的泛滥。我在去年12月克林顿基金会亚洲会议上,曾经向李光耀和克林顿二位前总统当面提问,问什么在新加坡和美国,夏天的室内空调像冬天那样冷,为什么不可以像中国政府那样,吸收民间组织的倡议,把夏季空调不低于26度作为国家节能标准,我得到的回答是他们是民主国家,必须遵从消费者的生活习惯。民主就这样成为过度消费的堂而皇之的通行证。把顺应自然的天道和为后人着想的仁德放在一边。 现今如果要吸收西方式的民主经验,也应该吸收东方式的民主经验以前有人把民主翻译成“德玛克拉西“,又叫德先生。 据此有人戏称传统民主是”德莫克拉东“倒挺有意思的。
 
   朱健榕:怎么理解中国传统的民主?
   廖晓义:按照儒家的理想,民主必须以民智和民德为内涵,“民智通天地、民德济人心、民主有程序“应该是今天的民主理想。乡村的德玛克拉东现在在贵州还有,有乡村的投票箱,形式的民主也有,它更有实质性的东西,就是这个乡村总有德高望重的寨老。这些寨老的一票是不一样的,多年来,人们心中认准的寨老就有更多的话语权。寨老怎么来决定村里面的事情呢?寨老自然形成,选举,人家程序化的东西也有,在自然生成的过程就是这个人德高望重,处理事情行,不是只为自己谋利益,能够为全村利益着想,而且有智慧,不是笨蛋,慢慢大家有事都会找他,最后就形成一个寨老的核心,决定村里的事,包括调停矛盾,包括村里整体利益的事情。
 
   朱健榕:这是西方民主里没有的?
   廖晓义:西方民主过于强调形式公平而忽略了实质公平。它不承认道德差异,不反映人格差异,不承认一个老人几十年的经历差异,不承认这些。地球是平的,这是对西方文明最好的表达。
   朱健榕:这正是西方民主里所缺乏的道德规范?
   廖晓义:程序上是寨老委员会的方式。凡是有寨老的乡村是安宁的,是有道德的脊梁撑着。年轻人要向他们学习,他们可以鼓励年轻人,可以形成很好的合作,但是在道德问题上,人家就是维系着乡村,带动着乡村的精神家园,是乡村精神家园的支柱。凡是没有寨老的,乡村分裂,尤其是自私自利、你争我夺的个人主义,你到乡村就会知道这特别厉害,就是因为失去了社会组织上的灵魂性的人物。从文化上来讲,也许德玛克拉东是道德民主,德玛克拉西是形式民主和程序民主。只管是不是大家每人有平均的一票,不管这票究竟拿来干什么,不管是为自己的私利做一种证词,还是拿来向自然开战的通行证,还是拿这个票去决定打一个国家,它不管,这样一种方式就是形式主义。最极端的例子之一,是在美国侵略越南的时候,一队士兵通过民主投票的形式决定谁先轮奸一个越南少女!东方的德玛克拉东是道德民主,首先是民智和民德,中国对道的遵从到现在其文脉都是没有断的,人要积德,行道,当然民主也是施行权利,是在民智和民德基础上,获得你在社会组织中应有的权利。所以我觉得在实施形式民主、程序民主的时候,也必须要有道德民主、实质民主。
 
   朱健榕:我有一个疑问,有句话是“权力导致腐败”,当权力集中在个别寨老身上,也许不叫寨老,当他们的权利过大的时候,他们办起事情来,是不是更可怕?
   廖晓义:当我们关注政治权力的时候,也许容易忽视道德权威的作用,事实上,道德约束是程序民主深厚的基础和支撑。我说的那个乡村,他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粮食是不上锁的,他们生孩子从来就有计划,一男一女,他们不许砍树木,倒下来的树木任其自然腐烂,年轻人要在成年以后要盟誓,有道德乡约,首先被约束的就是寨老,一旦有乡规民约的约束,道德的法有时候比人间的法更强有力。他们的权利是大家在认同其道德人格的基础上被赋予的,也能够用道德的力量收回。我问村里人,如果寨老会议中有人犯错误失去民心怎么办,回答是,村里有事村民们不找他就是了。用我们所谓学术一点的表达,把他边缘化就是了。这里的道德罢免是群众实施的。下次开会不找他了,那个人就出局了。你看这多温柔啊!
   。
 
   朱健榕:我还有一个疑问,一个法制的社会和一个道德的社会,其有效性哪个会更好?
   廖晓义:我觉得因为中国已经从小农的社会走向所谓的现代社会,必须要用现代社会的法制系统,必须要建立,我不是说不要建立,我只是说另外一个法不能没有,天地大法,人间心法,这个大法没有的时候,人间法制能约束几个人?像三鹿奶粉那件事情。西方文明里也有很多不公正的事情,那位著名的杀妻嫌疑人不就是因为其程序合理而逍遥法外吗?有很多事情单靠律师和陪审团是解决不了。
 
   朱健榕:法制体制和道德体制能并存吗?
   廖晓义:民主程序是必须的,但是道德不能丢,不能把民主剩下一个空壳子,成了个人主义和消费主义的借口或者是向地球开战的通行证。本来国务院已经规定冬天空调不高于20度,按照顺应自然的天道和节能的人德,冬天不应该过热,对于环境和对于身体都是有好处度的。但当市政府向市民征求意见,冬天的采暖温度应该是多少度的时候,许多市民要求是二十几度以上。。没有道和德的民主就是集体无意识,它可以在民主的形式和民主的框架下来孕育和实施。
   我再讲一个例子,美国通过民主有一个法律,《消费者法》,它很程序民主,就像美国去满世界开战很程序民主一样。这个消费者法规定,在美国的大学里面,冬天空调的温度必须高到可以让孩子们在室内穿短袖;南加州的法律则规定,不许在自家的院子里晒衣服,因为有碍观瞻。个别人不同意,个别人愿意顺应自然,愿意衣服上有太阳光的味道的人,但他们在院子里晒一次衣服要被罚款50美元。这样的程序民主合天道吗?合人德吗?不管怎么样,不能把道德扔掉,就是这么简单,法制建设和道德建设要同步,要融合。
 
   朱健榕:您现在倡导的这种低消费的观念却是和主流GDP要不断增长的生活方式很不相融。走在这条路上,您个人最大的困境是什么?
   廖晓义:我的不叫困境,先说喜悦。我认为简朴生活贴近生命本质,奢华生活远离生命本质。很简单,当你置身于一个过于复杂的生产系统和消费系统的时候,其实你的生命意识在更加地萎缩;当你回到一种更简朴,和阳光、土地更亲密接触的时候,你的生命意识会复苏。人活一辈子,生命意识致命的萎缩是现代性最大的代价,人像金属片一样活着,活得想自杀,活得找不到北,这种事还少吗?还有就是生不如死,因为你向自然开战,自然就会回敬给你,所以食品不安全,水不安全,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病。当人心态有问题的时候,很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病,这样活着也很苦。我觉得我是走在一条返璞归真的路上,是越走越宽了,唱着童年的歌谣,回家的感觉很好。
   至于这种GDP的问题,其实是见小利忘大利。我觉得现在很多的冲突,所谓环境和经济的冲突,其实不是环境和经济的冲突,而是经济和经济的冲突,是短期的,一代人的经济和长远经济的冲突,是一代人非常愚蠢地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心灵也搞荒了,这种很愚蠢的一种利益和一种更大的能够获得快乐、健康、更大的幸福之间的冲突,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前天我和一个朋友聊天,说有人说他命中无财,但是遍地是财,就是当你没有花时间去抓多余产品的时候,其实你获得的是你有更多的空间去养生,更多的空间去关注自己的呼吸,更多的空间去滋养自己的心灵。其实心能是什么?心能是有指标的,刚才我说节物能、增体能、蓄心能的生活方式。“心能”用古人的话早就说明白了,是一种不惑的力量,是一种智慧,智者不惑;是一种勇气,叫勇者不惧。因为你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知道什么是对的,还有是一种仁爱的力量,爱是一种能力,仁者不忧。它是一种不忧、不惑、不惧的状态,心能给人带来的是这个。古人这么多的智慧都在教你怎么蓄养心能,怎么不惑,怎么不忧,怎么不惧,可是我们很轻易地就把我们的遗产丢了,现在我们可以把它捡回来,把它变成产业。因为中国的这些遗产能够留下来变成产业的是能够满足人的精神内需的,人的内在需求。我理解的内需是内在需求,而这种内在需求是很多西方人到处寻找的。所以我觉得这个时候东方的智慧不光是概念上的作用,它带来的产业转型真的是次机会。
 
   朱健榕:这次会给东方文明一个很好的抬升机会吗?因为这次危机让人们对美国式的那种文明产生了困惑。
   廖晓义:我用几个朋友的话说,他们是生活在一个走投无路的状态下,不仅仅是这次经济危机上,就是在没有危机的时候,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而且身体都不好,各种病,要么肥胖症、要么高血压,活着挺累的……。我的朋友那天说在路上遇到小孩子搞假子弹袭击,打得真的很疼,哪怕就是用假子弹宣泄那种无着落的状态,都是很苦的。很多人生活在很苦的状态里面,他们需要寻找不惑、不忧、不惧的状态;需要养生的状态;需要身体不受苦;需要心灵的安宁,这些是可以变成产业的。
 
   朱健榕:东方文明能给人们这些吗?!
   廖晓义:当然了!这种类似孔子学书院和孔子学堂的建立,还有中国式养生的养生堂,包括中国式的禅修,中国式的智慧,把它变成学堂,这些都是可以的。我们派那么多孩子,拿那么多钱送到外国去学,可是现在很多的西方人来中国寻找,他们可以出高资来做。我受布莱尔的首席顾问邀请在英国首相府和一百多个英国精英对话的时候,谈的就是可持续发展与创意产业。还有我那篇文章里面讲到的中国文化,我还是想给你讲产业,因为这个时候讲那些老是会缠在理念上面,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
   我给你讲非常具体的产业机会,比方说我们拿我们的中药不当回事儿,而我在英国到了一个叫森林的公司,这个产业集团就是做中草药,他们说他们是用中医加心性疗养就解决了抑郁症,挣了多少钱啊?据说这个这个公司在法国又新近开了100多个分店!现在全世界抑郁症的人多少啊!这里其实就是对精神分裂的东西有一套技术,中医也好,琴棋书画也好,这些能够让人从佛、道中安静下来。不管是用思维的话语的方式,还是用气功的时候,或者是用感悟的方式,用琴棋书画的实践方式,都能让人回归,找回所谓的生命意识。这里有很多技术的东西,我是班门弄斧,略知一二,只是从我的角度看到一些现象。
   我们这么多的遗产,美国人拿一个花木兰就是做成一个大片。所以说产业转型,中国人不能光说文化文化,这么搞文化是不行的,一定要搞产业转型。中国的生态农业多少年精耕细作,这种生态农业确实是靠小农来完成,不适合大生产。有的国家是有人没地,像日本。有的国家是有地没人,像美国,劳动力价值比较高。中国又有地,又有人,完全可以成为世界的有机食品的菜篮子,而有机食品生态食品是防病治病的。
   多少年前,我们总说西方工业文明怎么好,到今天我们看到,正是这个文明让全球气候变暖、导致海平面上升,物种变异,海水变暖,海洋生物灭绝,荒漠化扩大,整个威胁到人的生存!现在经济现在又出现了问题。还有所谓精神危机,暴力和色情成为成产业。
 
 
 
 
   朱健榕:但是如果任何事物都有两面的话,那您只说到了它的一面,很多人会举出它的另一面,像让我们今天生活更舒适,旅游更为方便,人们享受着全球上的资讯……,能够提出的很多。
   廖晓义:那还是要看是否可持续这个硬指标。人们对于那些所谓正面的东西说了好多年、很多人都仍然在说好话。我在这里提出一点弱势的声音,强调对其负面影响进行反思,无非是希望搞个平衡,不要一边倒。我们的乡村建设、乐和家园试点无非是探索一种新的生存模式,不要一刀切。
 
   朱健榕:您说的城市化实际上还是一个文明模式的问题,可是你怎么来解释一些事,虽然城市化让人们并不愉快,但是我们住在北京,也离不开北京,我知道一些人文环境更好的地方,我们还是愿意待在北京。我们可以不喜欢北京,但离不开北京。
   廖晓义:这就是到了一种似乎别无选择的安排,但事实上另一种生活是可能的。我们已经是大城市了,没有办法了,至少还有很多的乡村,朝着这个方向走,是解决了多少劳动力的问题。我不知道什么产业能够让这么多农人有饭吃,可是我就觉得生态农业和养生产业能够吸纳乡村的劳动力。
 
   朱健榕:您是不是希望很多城里人都住到乡下去,过着田园或者是农业的生活?
   廖晓义:我们地球村在红十字基金会和南都基金会的资助下,在四川彭州通济镇大坪山的实施的乐和家园项目就正在实施耕、读、游、艺、这四大产业,生态农业、教育产业、旅游产业和创意手工业,也就是乐和生计——发展乡村生态经济。乐和家园还有此外五个方面:乐和民居——建造乡村生态民居;乐和保健——建立乡村保健体系;乐和管理——实施乡村环境管理;乐和伦理——修复乡村精神家园;乐和治理——完善村民参与机制。乐和家园为了乡里人能够安居乐业,也让城里人有一个修身养性的地方。不能让乡下人离开乡村,全部涌到城市,进行所谓的城市化,别的都不说,那就业怎么解决?我不明白,这就是主流西方经济学家给我们下的套,一个一个往下跳。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朱健榕:以前没有怀疑到西方这种模式,今天很多人来思考这个模式了。我想这次经济危机对人类的影响会是蛮深刻的。
   廖晓义:我觉得这次危机如果有契机就是两个思考,一个是对城市化的模式的反思,注重乡村建设,尤其是中国这样的农业大国。现在我觉得太少的经济学家谈这个,乡村经济和乡村建设。再一个就是对“三能平衡”和生命内需的思考。在这里我愿意分享“乐和五字谣”中“乐和产经销”部分,它不止是一种理念,而且是我们与当地村民正在尝试的一场实践。
   产业模式:耕读游艺。有机耕种园,产品最安全,草堂连书院,诗书也挣钱,
   作坊做手工,手绢加竹编,观摩有特色,旅游亮专线。客量有控制,生态有明限,朴素是古风,时尚亦节俭,生态是长远,世代桃花源。
   经营模式:统集分多。统一做规划,集中搞管理,分户来生产,多元好经营。
   收购严标准,培训步步勤。市场创品牌,农人有诚信。利润当共享,风险须共担,老弱有同济,能人有空间,船队出效益,破浪齐向前。
   销售模式:网面手心。购销网联网,信息公路宽;供求保平衡,订购更方便;
   贸易面对面,透明没遮拦;农户贴名字,用户存档案。社区手牵手,互相把门串,村民进社区,市民入山寨;购买助生计,食品保安全,城乡心贴心,护卫生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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