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谁能将一段月光做旧，卉，

清辉下我们走过一条清冷的路。

你像一枚窈窕的音符，

漫步，跳跃，旋转，休止——

不只一次，我这样设想，

叫音乐的可能性成为路的可能性。

可是我们走得太快，卉，

此后我再没有得到一颗舒缓的心。

二

月光落在你的睫毛，嘴唇，手臂，

落在你的秀发与碎花长裙。

月光适合于整体也适合于局部。

卉，我的失败不是别的——

我用一个瞬间走完了最美妙的路，

我想不起你在月光下的样子。

三

给你写信，卉，我想写长长的信。

此刻，月亮高悬。

可是没有一句话恰到好处，

没有一句话经得起怀疑的冲洗，

没有一句话不能做相反的解读。

卉，我陷入了困境，

文字能替我走多远，无从知晓。

四

我早该放弃语音，放弃文字，

独自进入清晨的薄雾，静静湿润。

我早该回到原始的音节，身体语言，

那是我找回自己的唯一捷径。

五

我以为我可以成为记忆的旁观者。

春天到达三月，记忆的水滴，

水滴中的气息，这个夜晚的月光，

将我穿透。我无从逃离自己，

卉，我是这气息的一部分。

六

当我不安，口干，失去平衡，

当我与自身构成重影，

我只是留下了月光的印象。

可是卉，我的内心，

没有比月光中的你更真实的存在。

七

不只这一夜飞快，所有的时间，

快得让我感觉一无所有，

当我打开属于我的时间的果壳。

卉，我用一片海述说不清，

我选择诗句，诗句中的沉默。

2014-0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