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学校组织同里有,不少同事“小妈妈”、“小爸爸”们都带来宝贝一同出游,我们一帮小阿姨、小叔叔们逗可爱的孩子玩乐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为人母为人父的不易。尽管目前孩子们都还只是“小不点点”,只懂吃喝玩闹,但爸妈们已在思虑其今后的教育问题。特别是大家都在大学任教,对中国目前的教育体制和未来的改革都不抱太乐观的期许,若由着孩子的心性发展,采取“快乐教育”吧,又担心无法适应中国社会学历敲门砖的残酷现状;如果变身“虎妈”、“狼爸”压着孩子走过千军万马的独木桥吧,又生怕扼杀了孩子的天性,留下童年阴影。送出国留学吧,又担心过早过度西化,与父母亲情淡漠,不送出国吧,又生怕孩子品格和天分被中国的教育给活活糟塌了。
晚上读梁启超给儿子梁思成的家书,之前就在不少文章中读到过梁任公对子女悉心教育的种种故事,但一直未正经地读过任公的家书,这次细细读来真是感叹梁思成有任公这样一位父亲真是幸运,他规划儿女的事业和人生,但并不是强加强压的形式,更多扮演的是一种引领者,他是儿女的良师、益友更是精神和人格的导师。而且梁启超的家书从语言到思想都是上乘的文章,难怪爸爸之前总说要系统地读一遍《饮冰室全集》的。
梁思成在宾大艺术学院建筑系学习时曾写信向父亲抱怨,建筑系日复一日、夜复一夜重复训练地画图会把自已变成一个只会画图的匠人,任公在回信中给思成写道:“你觉得你的天才不能副你的理想,又觉得这几年专做呆板工夫,生怕会变成画匠,你有这种感觉,便是你学问在这时期内将会发生进步的特征。我听见倒是喜欢极了。孟子说,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凡学校所教与所学总不外规矩方面的事,若巧则要离了学校方能发现。我一生学问得力专在此一点,我盼望你们都能应用我这点精神。”肯定、鼓励思成,并劝戒思成学问修为切不可急于取巧和浮泛,大学的精神也该是如此吧!
在梁思成在宾大就读期间,梁启超还对思成的学业提出了一点建议,他是这样写的:“思成所学太专门了,我愿意你在毕业后一两年,分出点光阴多学点常识,选一两样关于自已娱乐的学问,如音乐、文学、美术等,我怕你因所学太专门之故,把生活也弄成近于单调,太单调的生活容易厌倦,厌倦即为苦恼。”任公希冀儿子会做学问,也要会生活,找到真正学者可持续发展的寄托。
梁思成和林徽因在宾大求学期间,徽因的父亲林长民不幸身亡,梁启超担心她伤心过度,因而在信中写道“人之生也,与优患俱来,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你们都知道我是感情最强烈的人,但经过若干时候之后,总能拿出理性来镇出他,所以我不致受感情牵绊,糟蹋我的身子,妨害我的事业,这一点你们虽然不容易学到,但不可不努力学习。”提醒思成和徽因重感情,但不被感情牵绊,以理性经营自已的人生和事业,修炼面对人生中的忧患安之若素,泰然处之的品性。
梁思成和林微因1928年毕业准备回国之际,任公在信中写道:“现在觅业之难,恐非你们意想所及料,所以我一面随时替你们打算,一面愿意你们先有这种觉悟,纵令回国一时未能得相当职业,也不必失望沮丧,失望沮丧是我们生命上最可怖之敌,我们须终身不许他入侵。”以梁启超在学术界和政界的地位,加上梁思成在宾大的求学,谋职似是轻而易举之事,但显然梁启超不愿意思成和徽因过于乐观和自大,先有接受现实的觉悟,但又告诫他们遭遇挫折不要失望,并终身保持愈挫愈勇的精神劲头。
回国后的梁思成和林徽因去了东北大学开设建筑学系,梁启超在不久后病重入院,但仍写信给思成:“我是个主张趣味主义的人,倘若用化学化划分“梁启超”这件东西,把里头所含一种元素叫做“趣味”的抽出来,只怕所剩下的只有个零了。我每历若干时候,趣味转过新方面,便觉得像换个新生命,如朝旭升天,如新荷出水,我虽不愿你们学我那泛滥无归的短处,但最少你们参采我那烂漫向荣的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