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疯之歌 三则

一则：儿歌

                                                      一 雨
   天暗了，乌云一块块移了过来，越堆越重，同学们如炸窝的蚂蚁般在操场乱跑，热闹的学校一下子静了下来。不知多久，雨滴慢慢掉落，渐渐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大网，电线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珠，虫声听不见了，小鸟也跑到阴暗的树洞里去了，学校在漫天的雨雾中孤独地站立着，天地间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突然我觉得我就是那只树洞中的小鸟。

                                                      二  节日
  我和同伴拿着一堆游园票去参加了棒子夹球游戏，然后去吊瓶子，我吊了好多瓶子。
  去年，我和同伴拿着一堆游园票去参加了棒子夹球游戏，然后去吊瓶子，我吊了好多瓶子。
  前年，我拿着一堆游园票去参加了棒子夹球游戏，然后去吊瓶子。
  我思念幼儿园的饼干，还有染红的鸡蛋，我抱着饼干看着妈妈在笑。
  我思念江边的小八哥，他们在江边泥滩上走着找小虫子，江枫吹来了他们欢乐的叫声。
  我思念山边清静的小路，爸爸载着我在林道穿行，摇晃的树梢把阳光筛成一点一点洒在我的身上。

                                                      三  红歌

          我在阳台练红歌。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胸前红花别样红，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爸爸开始把苗岭的早晨片段塞到小河淌水中。

“咪索那咪索”
爸爸弹了几下琴弦，发出几声噪音后开始“那一天，敌人闯进了我的家乡，于是我失去了我的田舍，家人和牛羊。。。。。。。。”

            “那索咪多类”
爸爸又插进去了很多老歌的片段，来回拉，我听不懂，只觉得曲调慢慢激昂了起来。
“红日照遍了东方，自由之神在纵情地歌唱。看吧，千山万壑铜壁铁墙，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

我问爸爸在干什么，他说他在试写太行山协奏曲，他在缅怀那生命燃烧的岁月。

二则  思绪碎片

                               一。老蚌壳

    秋日照在弯弯的屋脊上，风把经年的茅草吹得哗哗响，斑驳的老蚌壳孤零零地住在墙上，好像在对我说着什么。。。。。。
    你听到了吗？五胡的马蹄响遍了中原，辘辘的车轮停驻在荒芜的海边，坎坎的伐木声在江面上回荡，朗朗的读书声洗去了爷爷奶奶的悲怆。
    你看到了吗？托着宝石袋的胡商在东市叫卖，卷起臂膀的汉子在古巷屠宰，满载陶瓷和茶叶的巨帆正排队出海，高高的船舱里承载着多少人家的兴衰？
    你梦见了吗？鞑虏的弯刀飞旋在富饶的大地上，逃亡的人们飘到了酷热的南洋，夜月高悬时思乡的笛声流淌在椰林里，荣归的老伯把异乡的骑楼建在大路的两旁。。。。。。

                              二。小镇的一天

“卖菜喽”~小贩的叫卖声吵醒了晨雾中的老巷，慢慢地大街开始热闹起来，早起买菜的人们拥进了集市，公园里依稀出现了老人晨练的身影。太阳渐渐升起来了，学校传来了郎朗的读书声，上班族的车子堵满了马路，人们走进办公室，图书馆，路边小店，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夕阳西下的时候，无数的燕子盘旋在古老的东西塔上空，斜阳照在烧香拜佛的人身上，显得那样的遥远和迷茫。暮钟送别了旧的一天，老人们拿着椅子和扇子来到门口闲聊，悠扬的南音流淌在大街小巷中。

                             三。 蜕
     不知从多久的岁月开始，就一直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太爷爷给爷爷讲过，爷爷给爸爸讲过，爸爸也给我讲过，毛虫化蝶的故事。
      一个毛虫出壳了，它是那么的难看，鸟屎一样的身躯喷点着几个突起，几根蠕动的毛很是吓人。它一出生就抱着树叶狂啃，吃光了一根树枝又一根树枝，身体越来越胖。没有一个人喜欢它，它太丑了，还破坏树木，人们宁愿喜欢肥胖的青虫，那至少还能喂鸡。
     秋天到来的时候，毛虫寻了一个树洞钻了进去，它坚信，到春光明媚的那一天，它会再出来的，煽着五彩斑斓的翅膀，高高飞翔在温暖的阳光下。

三则    梦魇

再也看不到一望无际自由舒展的蓝天了，再也听不到无边无际狂放的松涛了，再也喝不到清冷甘甜欢快跳跃的山泉了，再也体验不到秋日霜风中悲欢的红叶心灵了。这块土地再也容不下悠远的古歌，再也容不下纯净的灵魂了。
    我们都是罪人，我们夺去了多少生物的家园，他们和我们同在一块大地的怀里，他们在山间休憩，他们在地下探险，他们在阳光下欢笑，他们在水里融合，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上帝的孩子，我们有啥权利灭去他们的家园？
   人们，太多了，太多了。自诩是上帝的孩子，可又有多少人背叛了上帝呢？如同老鼠一样紧张地悸动在日出日落里，春去秋来，光阴穿梭，从生到死，哪里有一点点感恩，一点点灵秀？我们是大地的癌症，我们最终将随着大地的休眠而全部死去
  死吧，或许下辈子是一只水母，舒展着柔软的躯体，和大海的浪花脉动在一起
  死吧，或许下辈子是一只蜻蜓，煽动着灵巧的翅膀，在山间清泉里点出一朵朵涟漪
  死吧，或许下辈子是山崖上一朵小花，在闪着五彩光斓的晨雾里洗去睡意
  死吧，或许下辈子是草中的一只秋虫，舒展着略微僵硬的肢体去够闪亮的那滴露珠

   旧祠堂前的老榕树，微笑看着我们一代代这么来，这么去，沿着这条心路，一趟又一趟，或许会有什么感触吧。

   后记：

    厦漳泉总称闽南金三角，在这个论坛上厦门的鲍得海，漳州的YC，泉州的我都有写点文字，这或许对应了古时候“海滨邹鲁”的闽南古称吧，不管怎么说，文化积淀在闽南还是比较厚实的，李贽、林语堂等早已名扬海外，不同的是由于地缘和人文因素，厦门温和飘逸如竹，漳州慵懒舒适如猫，泉州暴烈奋进如彘，因此民风上多有差异，沉淀到我们身上自然也显示出不同的感觉。

   泉州土地贫瘠，自古多桀骜不驯之军卒海盗，俞大猷、郑成功、施琅、洪承畴即广为人知，文和武奇异地交织在一起，重商重术之风盛行，偶尔会让人觉得日本民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