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粥、稠粥和科研选题

武夷山

据说，早些年，有的家长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如果去亲戚朋友家吃饭，一定要挑价钱贵的菜吃，要不然就亏了。如此教育出来的孩子，会将“不吃亏”放在第一位，而不是首先考虑：我喜欢吃什么菜？那个价钱贵的菜即使根本不好吃，但只要我抢到几口，就获得一种“今天没有吃亏”的心理满足。

我曾经在很多年里，每日三餐吃大食堂。我们那个食堂，饭菜由炊事员师傅给打，粥和汤是自己盛。于是，每次炊事员刚刚把粥桶或汤桶抬出来，就有一大帮食客（这帮人的构成基本不变）一拥而上，争抢第一拨。我每次都退在后边观战，心里忍不住发笑。我观察到一桩有趣的现象。如果粥做得偏稀了，这帮人就争着舀桶底的干货；如果做得偏干了，他们就拼命撇粥汤。每天的粥可能做得偏稀，也可能偏干，但干稀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可是经过这么一番同向拣选，结果的差异就大了。轮到我上前盛粥的时候，要么只剩下稠稠的粥，要么只剩粥汤。我真想问他们：您到底爱喝稠粥还是稀粥？如果爱喝稠的，今天做的粥刚好也稠，不是正合您意吗？其实问也没用，因为他们已经下意识地、习惯性地甚至是本能地以“不吃亏”为决策准则，所以，别人抢什么，我也得抢什么，这样才不吃亏。今天我跟着大伙儿争着撇汤，明天可能就要争着兜底舀干货。

有些人在进行科研选题时的表现，也同那些抢着盛粥者差不多。他们不是根据自己的兴趣、自己的特长、社会的需求来选题，而是看什么属于热点。好比大家撇汤，我也得撇汤，因为撇汤属于“热点”。这样选题，似乎是“不吃亏”，但能否把这样的选题做好，能否达到快乐科研的境界，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