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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的崔健

已有 5972 次阅读 2009-11-8 01:47 |个人分类:生活点滴|系统分类:人物纪事|关键词:学者| 摇滚, 崔健

 
      
 看新闻,知道崔健又在巡演。在武汉,听众不温不火。很多人都是拿着赠票进场,坐着听完全场。如今的时代,是不需要摇滚,还是根本就没法摇滚?
 老崔求真,科学也求真,可是科学中处处泛滥着假货。老崔求美,科学也求美,可是科学中时时充斥着丑闻。
想起十年前写的一篇文字,狗尾续狗,贴此存照。权以此文纪念叶剑的青春。权以此文纪念青春的崔健。
 
 
还记得崔健吗?
作为传统文化与西方现代文化的私生子,崔健给人的印象更多的是“另类”和“非主流”。但不管你是喜欢还是痛恨摇滚乐,你实际上都无法完全逃脱他的影响,只要你的耳朵还能听、心灵还能感受。
前些日子,读了一篇文章 “我们淡忘了崔健?”,我有些欲说不能休了。从崔健在1986年的世界和平年演唱会上一曲“一无所有”红遍全国到现在,已是十年有余。今将这些年来听崔健的一些感触整理成文,且作为对崔健的为了忘却的纪念。
 
说到大陆新音乐,就不得不提到崔健,就像说起六七十年代西方音乐就得提到BEATLES一样。虽然他那并不悦耳的嗓音和强劲刺耳的音乐让一些人感觉接受不了,但从他以那首犹如晴空惊雷一般的“一无所有”一炮打响,唱遍大江南北开始,他实际上已为众多的音乐爱好者接受了。
 

“崔 健 现 象”

八十年代的大陆流行音乐,处于一种畸形的“拿来”状态。而在苍白坚实的冰面下,正有一股激流在涌动、在汇集。到了1986年,坚冰终于打破了。崔健,以一首“一无所有”抓住了千千万万青年的心,随即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摇滚狂潮。他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也迅速滚过了全国各大城市。成千上万的青年伴着他的歌声疯狂地跳跃、呼喊。面对这个歌坛怪杰的成功,传统的音乐界却只能用审慎和惊讶的眼光看待他,感到不可思议甚至难以接受。传播媒介不敢妄加评论,以至虽然他在国外频频获奖,国内却难以见到有关他的报道。这成了当时大陆音乐界的一道特色风景,有人称之为“崔健现象”。

崔健1961年生于北京,在祖国的心脏接受了“文化大革命”的洗礼。几十年来甚至几千年来社会文化和历史的沉积,使他不得不坐下来思考。面对八十年代物欲横流的世界,他觉得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他用质疑的眼光观察世界,抱起他那“心爱的吉他”,迸出了一连串的时代强音。他从“出走”开始,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假行僧”。“不是我不明白”“花房姑娘”的一往情深,而是要去履历“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他用他那“像一把刀子”的声音,撕开你我虚伪的面具,“不再掩饰”自我。通往天堂的门早已关闭,但还得呐喊,这是唯一而又徒劳无功的“解决”办法。奔走和呐喊的疲惫,多想“让我睡个好觉”,“从头再来”。这只“受伤的苍鹰”,何时能够“浪子归”? 

 

寻 找 自 我
我是突然之间接受崔健的。他曾经说过,音乐,你不必去听懂它。你只需坐在那里,它会自动地敲打你的心扉,只要你用去听。突然有一刻,你会觉得所有的牢骚与不平,所有的理想和追求,他都给你说出来了。
听得多了,你会觉得他的音乐里有一个主题,好像迷惘的他总是在走啊走,比如他的“假行僧”、“花房姑娘”、“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出走”、“浪子归”等作品。而他究竟在寻找和追求什么呢?你却一时答不上来,只是感到一种苍凉的、悲壮的美。
 
我独自走过你身旁 并没有话要对你讲
我不敢抬头看着你的 哦 脸庞
你问我还要去何方 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你带我走进你的花房 我无法逃脱花的迷香
我不知不觉忘记了 哦 方向
你说我世上最坚强 我说你世上最善良
……
你要我留在这地方 你要我和他们一样
我看着你默默地说 哦 不能这样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 我想要走在老路上
这时我才知离不开你 哦 姑娘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 我就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 哦 姑娘
 
在无数次的倾听之后,突然有一天,我在他的歌词里找到了答案——他是在“寻找我自己”,寻找精神的根据地。
 
埋着头 向前走 寻找我自己
走过来 走过去 没有根据地
 
在他“突然感到眼前的世界并非我所在”时,他就不再犹豫,毅然抱起吉他浪迹天涯,寻找失去的自我,呼唤心灵的回归。
翻开我们的近代和现代历史,人们,扮演的都是一群没有自我的追随者。最近几十年来更是一式的服饰,一式的言行与思维,千人一面。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让疲惫的国人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喘口气,并用自己的脑子想想了。但是在过去,人们习惯于完全依赖某种思想,某种行为模式,而似乎是在一夜之间,这种基础不复存在。随着偶像光辉的淡去,一觉醒来的人们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于是人们惊慌失措了,像一只只断线的风筝,飘飘欲坠。迷惘的人们随即陷入了物欲横流的世界,让拜金主义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突然的开放 实际并不突然
现在机会到了 可谁知道该干什么
钱在空中飘荡 我们没有理想
虽然空气清新 可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在崔健的精神旅行里,“寻找自我”这样一个主题,使他从一开始就抓住了千千万迷惘的心灵。
八十年代中期,是一个充满动感、人性回归的时期。人们解禁的思想,渴望一种对生命深层次自由和欲望的冲动。充满动感节奏强劲的崔健的音乐,则顺应了这种潮流,给它打出了清晰激越的拍子,激励人们向前,催人奋进,使人们重新审识自我,找回自己的坐标,不再被人牵着走。
 
权利在空中飘荡 经常打在肩上
突然一个念头 不再跟着别人乱走
肚子已经吃饱 脑子也想开了
我们不再是棋子儿 走着别人划的印儿
 
人们呼唤丰富多彩的精神文明,呼唤真实的音乐,而当时萧条的音乐界,却实在无法给予人们这种满足,这一切和BEATLES之前的五六十年代是何其相似。崔健的摇滚乐无疑是对中国传统音乐的一种背叛,他选择摇滚这种刺激、桀骜不驯、直抒胸臆的音乐形式,开创了中国大陆的摇滚乐。
美国一位音乐评论家说:“崔健等一批中国青年从事的摇滚乐,是欧美摇滚风与中国音乐文化包括社会意识的浑然融合。”同时,他的音乐中也融入了许多民族性的东西,如一些民间音乐风格的旋律以及笛子、唢呐、古筝等民族乐器的使用,使人感到亲切而又新鲜。传播界显然在回避这个叛逆者的成功,甚至有意地对其进行封杀,以至于从崔健开始的大陆摇滚乐,经历了一段不长也不短的地下时期。
在他“寻找我自己”的精神旅行中,他也不免会迷惘,会矛盾,因为对真知的追求往往是徒劳而无功的。由此,旅途劳顿的他也不免会萌生回家和怀旧之心。在他的“浪子归”、“花房姑娘”、“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等作品中,都可听出这种心态的自然流露。
 
又推开这扇篱笆小门
今天我归回
不见妈妈往日泪水
不认我小妹妹
昨天我藏着十二个心愿
一百次的忏悔
今天我回到她的身旁
却羞愧难张嘴
 
迷惘无疑是怀疑的开始,怀疑又正是求真的发端。然而,当追寻还没有找到明确的方向和支点时,它又不免是摇摇晃晃的。
 
我没有钱 也没有地方 我只有过去
我说得多 也想得多 可越来越没主意
我不可怜 也不可恨 因为我不是你
我明白抛弃 也明白逃避 可就是无法分离
 
虽然“明知我已离不开你”,但由于良知的驱使,还是得回到寻找的老路上去。正如歌中所唱,“现实像个石头,精神像个蛋”。理想和现实,距离实在太远。但“石头虽然坚硬,可蛋才是生命”——逃避并不是办法,而必须面对现实,为理想去呐喊、去奋斗。崔健,的的确确称得上“悲壮”二字了。作为一个音乐人,他却自觉地肩负起了时代思想者和呐喊者的重任。但愿那“理想莫要成灰”。
 
我要从南走到北 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人都看到我 但不知道我是谁
假如你看我有点累 就请你给我倒碗水
假如你已经爱上我 就请你吻我的嘴
  
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
因为一天我要远走高飞
我不想留在一个地方
也不愿有人跟随
  
两 个 崔 健
曾有人试图给崔健的音乐起一个特别的名字——刀子歌,虽不失片面,却无疑体现了崔健音乐的真实和深刻。带有明显时代印记的哲理诗一般的歌词,让人一听就会留下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如今的中年人,在看到崔健的歌词时,相信会有更深的感触。现实的社会,真实的东西实在太少,人们脸上也被厚厚的油彩和人皮面具覆盖。寻找真实的自我,就是要剥下虚伪的面具,“不再掩饰”。
 
红彤彤的心它放着光辉
照得我的双手也变得发黑
手中的吉他像一把刀子
它要割破我的脸皮只剩下张嘴
你在流泪 我的宝贝
不知是脆弱还是坚强的美
这时我的心就像一把刀子
它要穿过你的胸膛去吻你的肺
 
崔健用他那带着金属性的嗓音,撕开人们虚伪的面具,希望给你我以真诚的面对面、心与心的交流。摇滚赋予他一种直接宣泄情感的手段,让你觉得特真实、特洒脱而又无处不透着真诚,离你非常之近。
崔健用质疑的眼光观察世界,使他的音乐具有相当的深刻性,而这一切又寓于看来近乎平庸甚至粗俗的歌词中。这是他的音乐的一大特色。难怪他的音乐会得到从一般大众到具有高层次思想的知识界青年的青睐。他集写词、谱曲、演奏和演唱于一身,无需包装,无需宣传,因为好的歌本身就是最好的宣传品。一般大众把他当作一个通俗的摇滚歌星来崇拜,他带来的是感情的宣泄、精神的放松,让人们赶走疲惫,重新振作。他的每一次演唱会都会引起极大的反响,使千千万万的年轻人为之疯狂。时而是点点烛火下的柔声倾诉,时而是万人伴唱下的激昂呐喊。他的专辑一直是音像柜台上的抢手货,可遇而不可求。而他带给知识界的,却是对中国长久以来社会文化意识的深刻思考,使人觉得他不单单是一个在眼睛上蒙“一块红布”抱着吉他疯狂的摇滚歌手,而是时代的代言人,一个不折不扣的世纪末的John Lennon。
两个崔健,一个是俗文化中的摇滚明星,一个是雅文化中的时代思考者。
 
十 年 狗 尾
崔健是拓荒者。崔健之后,北京冒出了一批有一批的摇滚乐队,蓝调的红调的、朋克的敌克的、重金属的贵金属的……但不得不说,没有几个有内涵的。只有崔健的音乐,经得起无情的时光的流洗,让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年轻人为之心动、疯狂,伴着他的节奏跳跃、呼喊。他的成就,在中国音乐界前无古人。从某种意义上可以毫不夸张地讲,一部忽略了崔健的中国当代文化史,将是不完整的。
既然是时代标签,当然只能代表一个时代。也许崔健还心有不甘吧,这又让他成为一个实验者。听说崔健仍在一如既往地做着他的音乐,而且对自己的专辑是“一张比一张满意”。但我不得不说,他后期的音乐可能只能称作“音乐”了,时代精神已经一去不复返。岁月在无情地流逝,崔健老了。他自己在前几天(2009)武汉演唱会上的话,说明了一切:“19年前来听我唱歌的都是自己花钱买票,不像现在,都是拿赠票进来的。”
天空了然无痕,鸟儿确已飞过。不朽的东西终将不朽。对着已呈病态的中国摇滚,我只想翻出旧碟,去接近真实的音乐,去倾听心灵的倾诉,去感受时代的呐喊,做一个敢爱敢恨、敢怀疑的人。
 
我攥着手 只管向前走
我张着口 只管大声吼
我恨这个
我爱这个 咿呀 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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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武夷山 孟津 朱林 贾伟 m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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