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君武在欧洲写的诗

熊柱等 （2016）：马君武诗槁校注.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89-108.

别巴黎友人⑴

自由半生死⑵，名号托平权⑶。

大邑⑷空繁艳，斯民久沛颠⑸。

青天拨云雾，平地起华严⑹。

此非事容易，诸君幸勉旃⑺！

[1]据《马君武诗稿》录，作于1907年。参见《自上海至玛赛途中得诗十首》注1。

[2] “自由”句:谓西方世界鼓吹的“自由”已经名存实亡。

[3 ]平权:指“平等” “民主”等西方思想。

[4]大邑:大都市。此指巴黎。

[5]沛颠:即“颠沛”，困顿漂泊。

[6]华严:即华严宗所说的大乘境界。此指振兴中国的理想。

[7]旃:助词，意为“之”或“之焉”。

别英伦⑴

百族贡鲜血，庄严饰帝都⑵。 王旗日出入⑶，国运自盈虚⑷。

地老煤将尽⑸，民穷畜正肥⑹。 登斯⑺河畔水，匆促送人归。

[1 ]据《马君武诗稿》录，作于1907年。参见《自上海至玛赛途中得诗十首》注[1 ] _. 英伦，即英国。

[2 ]“百族”二句：此两句谓英帝国主义四处侵略扩张，以对海外殖民地的血腥掠 夺建立起帝国繁华。

[3]“王旗”句:王旗，指英国国旗。英国海外殖民地众多，号称“日不落之国”，本 句指此。

[4]盈虚:兴与衰。

[5 ] “地老”句:指1872— 1873年的英国煤荒。

[6]“民穷”句:《诗稿》原诗后注“英本国地属数千地主，多不种植而牧牛羊者”。 指当年英国资本主义发展初期实施“圈地运动”，通过对农民的残酷掠夺完成资 本主义的原始积累，充满血腥和罪恶。

[7]登斯:《马君武诗稿》此二字后注“Thames"，即Thames River，今译泰晤士河， 英国著名的“母亲河”，横贯伦敦。

蒲芦塞逢中山先生，先生将以翌日适伦敦⑴

黍离⑵怀故国，烽火老先生⑶。

天意殊无定，人权久不平⑷。

葡萄一杯酒⑸，玫瑰十年兵⑹。

又是他乡别，英伦重⑺此行。

[1]据《马君武诗稿》录，作于1909年。孙中山于宣统元年(1909)到西欧筹集革 命活动经费，途经布鲁塞尔，先生作为留学生代表前往拜谒，此诗为谒见后赠别之作。蒲芦塞， Brussel， 今译布鲁塞尔，比利时首都。翌日，第二天。适，前往。

[2]黍离:《诗•王风》篇名。其序曰：“《黍离》，闵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 周，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闵周室之颠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诗也。”后用作感 慨亡国之词。

[3]老:用作动词，使人老。先生，指孙中山先生。

[4]“天意”二句：同盟会成立后，先后在国内领导了七次起义，但都失败了。此句 形容革命未成功的沉重心情。

[5]“葡萄”句:语出唐・王翰《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 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此句谓为国征战的决心。

[6 ]“玫瑰”句:玫瑰，指玫瑰战争(1455— 1485)，也称蔷薇战争，是英国兰开斯特 家族(House of Lancaster)和约克家族(House of York)的支持者为争夺英格兰王 位而发生的断续的内战。此名称源于两个家族的家徽，兰开斯特为红玫瑰，约克 为白玫瑰。战争最后以兰开斯特家族的亨利七世(Henry VII)与约克的伊丽莎白 (Elizabeth of York)通婚收场，并把皇室徽章改为红白玫瑰。恩格斯曾经评价: “英国由于玫瑰战争消灭了上层贵族而统一起来了。”这里借指孙中山先生领导 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十年，虚数，谓多年。

[7]重:珍重，保重。

重到Brussel七日而行⑴

其一

七日蒲芦塞⑵，时时醉梦间。

蹉跖望青眼⑶，憔悴为红颜⑷。

短睡经昏晓，清阴换暖寒。

康铺⑸池畔路，独立恨无端⑹。

[1]据《马君武诗稿》录。曾刊《南社丛刻》第1集，1909年12月2日，署名“马和 君武”，题作《游比京蒲卢塞三首》。《马君武先生纪念册》此诗题下注“庚戌” （1910年），误。又，《马君武诗文著译系年录》将此诗与下诗排在《蒲芦塞逢中山 先生，先生将以翌日适伦敦》之前，亦误。此诗称“重到”，当作于1909年夏秋间 于布鲁塞尔晤孙中山先生之后、其第二次到访之时。Brussel，即布鲁塞尔。

[2]蒲芦塞:即布鲁塞尔。

[3]青眼:典出《晋书-阮籍传》，传说阮籍能作青白眼。青眼指眼睛正视时眼球 居中，表示对人喜爱或尊重；白眼指眼睛斜视时现出眼白，是对人轻视或憎恶的 表示。此句谓盼望中国振兴，得到各国尊重。

[4]红颜:指少年。南朝梁•沈约《君子有所思行》：“共矜红颜日，俱忘白发年。” 此指中国。梁启超曾著《少年中国说》，诗人借以喻祖国如少年新生。

[5]康铺:《马君武诗稿》此二字后注“Cambre"，当指Bois de la Cambre（坎布森林公园），位于布鲁塞尔。

[6]无端:端，端绪。此句谓思绪纷乱。

其二

微风吹池水，无意生波澜。
波澜忽起灭，人事几循环。

玫瑰开仍落，蜻蜓去复还。

吾生惯飘泊⑴，犹怨别离难。

［1 ］《南社丛刻》第1集刊此诗，此句作“半生惯飘泊”。

其三

握手难为别，誓心长相思。

骊歌⑴犹断续，雁侣忽分飞Q

行李烦收拾，书笺永护持。

康铺⑵池水绿，游子去何之?

［1 ］骊歌:即“骊驹” “逸诗”篇名，古代告别时所赋的歌。歌辞是“骊驹在门，仆夫俱存;骊驹在路，仆夫整驾。”此句与下句回忆与孙中山先生离别的情形。

［2］康铺:见本诗其一注［5］坎布森林公园。

劳登谷Lautenthal寄柳人权”

九年⑵羁异国，万里隔家乡。

鲁酒⑶难消渴，吴歌⑷最断肠。

归期问流水，独立望斜阳。

寂寞劳登谷，临风忆柳郎⑸。

[1]据《马君武诗稿》录。本诗又题作《寄亚卢》，与《游比京蒲卢塞三首》同刊于 《南社丛刻》第1集，1909年12月2日，署名“马和君武”。《马君武诗稿》题下注 “庚戌”（1910年），或有误。《马君武诗文著译系年录》将此诗与上诗排在《蒲芦塞逢中山先生，先生将以翌日适伦敦》之前，亦误。劳登谷，今译劳滕塔尔，德国西部小镇名，著名旅游城市，有温泉。柳人权，即柳亚子（ 1887—1958），原名慰高，字稼轩，号亚子。因信奉卢梭的天赋人权论'，把名字改为柳人权，又字亚卢， 意思是亚洲的卢梭。江苏吴江人。1906年加入中国同盟会，1909年创办并主持南社。曾任孙中山总统府秘书、中国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上海通志馆馆长等 职。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1909年柳亚子有《寄马君武柏林时读所著新文学》（四首选二）：“忆昔匆匆别，于今又几春？江山非故国，身世感劳薪。意气能无羌，文章各有神。莱茵河畔水，照汝俊游人。” “并世有刘三，轶群成两骏。浮生各飘泊，吾道自艰难。弦不期同响，才宦一共龛。何时成会合？双剑郁龙蟠。”

[2]九年:先生自1901年赴日留学，后又赴德，迄今已9年。

[3]鲁酒:鲁国出产的酒，味淡薄。语出《庄子-脏箧》：“鲁酒薄而邯郸围。”后作为薄酒、淡酒的代称°北周-庾信《哀江南赋》序：“楚歌非取乐之方，鲁酒无忘忧之用。”

[4]吴歌:吴地之歌，亦指江南民歌，以表现男女爱情为主，缠绵俳恻。

[5]柳郎:即柳亚子。

Coeln^[1]居德近三载，今始识莱因。

大河俯高塔⑵，残堞胜孤城⑶。

瑰致⑷花盈掬，葡萄酒满樽。

当炉⑸黄发女，笑语最温存。

[1〕据《马君武诗稿》录。Coeln，当作Koeln，今译科隆，德国西部莱茵河畔名城和重工业城市。

[2]“大河”句:《马君武诗稿》此句后有注:“Dom为Coln名寺，建筑时间历四百 年。”大河，指莱茵河。高塔，指Koelner Dom（科隆大教堂），始建于1248年，直到 1880年才竣工。科隆教堂高157.31米，有两座哥特式尖塔，北塔高157.38米，南 塔高157.31米，是世界上目前最高的双塔教堂。

[3“残堞”句:《马君武诗稿》此句后有注:“有城楼如中国，但尤高，名Burg °” Burg，意为城堡。堞，城上如齿状的矮墙。残堞，指科隆城内残存的罗马塔（Romerturm），据考古证实是公元前1世纪罗马城垣的一部分。

[4]瑰致:当为“玫瑰”之误。

[5]当炉:亦作“当拜”。《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相如与俱之临邛，尽卖其车 骑，买一酒舍酷酒，而令文君当炉。”裴SS集解引韦昭曰：“炉，酒肆也。以土为堕， 边高似炉。”后以“当炉”为临街卖酒之代称。

自Heimbach步行群山间，至Urfttalsperr乘电舟至 Gemuend ¹

群山连爱佛⑵，众流归莱因。

偶自深林出，时闻野鹿鸣。

峰头忽归日，地力潜吸人。

俯仰二千里，乘舟适格明⑶。

[1 ]据《马君武诗稿》录。Heimbach，今译海姆巴赫，德国著名旅游城市，位于波恩 附近莱茵山区，有著名的艾弗尔山。Ursthalsperr，疑即UrftseestraBe之误。 Germund，疑即Schleiden-Gemund，均为艾弗尔山中地名。

[2]爱佛:《马君武诗稿》原句后有注:“Eifel，为莱因西群山总名「Eifel，今译艾弗尔山。

[3]格明:即前文Gemuend_o

特里尔纪游⑴

Trier于初世纪已有罗马人至，其后叠属德、法， 卒归普鲁士。地临莫差河 Mosel⑵，产葡萄酒有名，于十三世纪已能造磁器云。

文化传初纪，遗碑尚纪功⑶。

比邻新酒绿，残堞古砖红⑷。

曲折莫差水，荒颓罗马宫⑸。

百年争战地，今暂息兵戎⑹。

[1]据《马君武诗稿》录，原诗无题，据《马君武集(1900—1919)》补题。特里尔， Trier，德国城市，莱茵州首府，著名的葡萄酒产区，是德国现存古罗马时代遗迹最多的城市。

[2]莫差河Mosel：今译摩泽尔河，由法国西北部经德国西部流入莱茵河，是德国的母亲河。

[3]“遗碑”句:特里尔保存有数量众多的古罗马纪功碑，被视为古罗马文明的见证。.

[4] “残堞”句：《马君武诗稿》此句后有注:“有罗马纪功塔、戏院、浴场遗址，砖红色，较今砖薄而长。”堞，原指城上如齿状的矮墙，此指城墙。

[5 ]罗马宫:指君士坦丁大帝王宫建筑群遗址，是特里尔市内著名的旅游景点。

[6]戎:古代兵器的总称。兵戎指兵器或军队，此指战争。

宿Ems见鲁意沙⑴

送我狼河曲⑵，人生相见难⑶。

远山遮落月，初日破朝寒。

细语牵衣袂，深情赠手竿。

前宵听乐处，回首水迷漫。

[1]据《马君武诗稿》录。Ems，埃姆斯河，是一条发源于德国北部的河流，流经北 莱茵一威斯特法伦与下萨克森，注入北海，是德国与荷兰之间的国界。鲁意沙， 不详。

[2]《马君武诗稿》原句后有注:“狼河通过Ems，西流入莱因。”狼河，Lahn，今译 拉恩河，又译兰河，是莱茵河中游的右支流。

[3 ] “人生”句:典出李商隐《无题》：“相见时难疝亦难。”

[4]袂:衣袖。

杜卫华修改：

Ems 应当是Bad Ems城，这里是一个疗养胜地，沿Lahn(拉恩)河而建，Lahn河从东往西穿过Bad Ems城，然后注入莱茵河，再往北走就是科布伦茨城。

鲁意沙，可能为女孩名字Luisa

劳登谷独居（七律）⑴

海枯生物化新土，石烂流金结幻晶⑵。

几处青山息喷火，百年赤道有流冰⑶。

不须终日忧人事，且值阳春听鸟声。

如使气船竟成就，孑身辟地适金星⑷。

[1 ]据《马君武诗稿》录，题下原注:'庚戌” （1910年）_。劳登谷，见《劳登谷寄柳人权》注Lautenthal。

[2]“石烂”句:指岩浆岩形成的过程。岩浆岩由高温岩浆冷却、凝固、结晶而成， 化学成分各异，种类繁多。劳登谷（今译劳滕塔尔）是著名的温泉小镇，先生观察到其特殊的地质构造，故有此言。

[3]“百年”句:参见《壁他利亚》注[7]。此句与上句描写的是几种特殊的自然科学现象。

[4]“如使”二句:气船，犹今之太空飞船。孑，单独。辟，同“避”，避开。适，前往。

劳登谷独居（五律）

其一

动物始自蛤，植物始青苔⑵。
既往都如是，方来最可哀⑶。
地心伏炽火，天际隐惊雷⑷。
莫计家常事，吾生未有涯。

[1]据《马君武诗稿》录。

[2「动物”二句:蛤，瓣腮类软体动物名。青苔，属苔葬植物门。蛤与青苔在此泛指低级生物。

[3 ] “既往”二句:方来，近来。先生顺应进化论锂论，积极投身对旧中国的变革运动，然而统治者却倒行逆施，令先生倍感痛心。

[4] “地心”二句:指革命的浪潮正在酝酿之中。

其二

河流赴苍海，地球依太阳。

栖栖(1)为远客，时时思故乡。

万重桂山远，千里漓江长。

乘风好归去⑵，胡为尚未遑⑶？

[1]栖栖:忙碌不安的样子。《诗•小雅・六月》：“六月栖栖，戎车既饬。”朱熹集传:“栖栖，犹皇皇不安之貌.”

[2]“乘风”句:乘风，顺风，凭借风力。语出《列子-黄帝》：“列子师老商氏，友伯高子，进二子之道，乘风而归。”

[3]遑:闲暇。此句谓“为什么还没有空闲呢?”

其三

宇宙无终始，他乡过半生。
荒村寻旧迹，异国遇阳春⑴。

树密鸟私语，山空人独行。
天涯芳草绿，终古竞生存。

[1]阳春:温暖的春天。

寄南社同人[1]

唐宋元明都不管，自成模范铸诗才。

须从旧锦翻新样⑵，勿以今魂托古胎。

辛苦挥戈挽落日⑶，殷勤蓄电造惊雷。

远闻南社多才俊，满饮葡萄祝酒杯。

[1]《马君武诗稿》《马君武先生纪念册》均未辑，据《马君武集（ 1900—1919）》补。 曾刊《南社丛刻》第3集，1910年12月2日，署名“桂林马和君武”。南社，在中国近现代史上产生过重要影响的资产阶级革命文化团体，1909年11月13日成立于苏州，发起人柳亚子、高旭、陈去病等。南社受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同盟会的影响，取“操南音，不忘本也”之意，鼓吹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提倡民族气节，反对清王朝的腐朽统治，为辛亥革命作了非常重要的舆论准备。1923年解体，以后又有新南社和南社湘集、闽集等组织，前后延续30余年。社刊《南社丛刻》每年出两集，前后共出22集。马君武1909年参加南社，被称为南社“后八贤”之一。同人，旧时称在同一单位工作的人或同行业的人，又作“同仁”。

[2] “须从”句:锦，有彩色花纹的丝织品。此句谓当推陈出新。

[3 ] “辛苦”句:典出《淮南子》：“鲁阳公与韩构难，战酣日暮，援戈而挥之，日为之反三舍。”此句谓当积极投身革命，救民于水火。

故乡（五律）⑴

故乡吾负汝，十载远别离。

万里生还日，六洲⑵死战时。

疾声唤狮⑶梦，含泪拜龙旗⑷。

吾岁今方壮，服供⑸或有期。

[1]《马君武诗稿》《马君武先生纪念册》均未辑，据《马君武诗选》补。曾刊《南社丛刻》第4集，1911年6月26日，署名“桂林马和君武”。秦道坚《马君武博士生平事迹》录此诗，题作《离乡十载悄然归》，称该诗写于1910年，为先生寄与胡适先生之作。

[2 ]六洲：六大洲，犹言全世界。

[3]狮:指中国。

[4]龙旗:《马君武博士生平事迹》作“黄旗”。借指清廷。

[5 ]服供:《马君武博士生平事迹》作“服劳” 。服劳，服事效劳。

赠胡适⑴

已与斯人约，今生为弟兄。

思君隔苍海，学技在红尘。
主义即宗教⑵，艰难证性情。
相期作琨逖，学剑趁鸡鸣⑶。

[1]据《马君武诗稿》录，题下原注“辛亥”（1911年）。胡适（1891-1962），安徽 绩溪人。现代著名学者、历史学家、文学家，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之一。胡适1906 年考进中国公学，马君武是胡适的老师。1910年9月胡适赴美留学，当时在纽约州绮色佳（Ithaca，今译依萨卡）康奈尔大学农学院。

[2]“主义”句:这里指胡适反对不考察中国的具体实情，空谈“主义”的教条做法。

[3]“相期”二句:典出《晋书・祖逖传》：“（祖逖）与司空刘琨俱为司州主簿，情好绸缪，共被同寝。中夜闻荒鸡鸣，蹴琨觉曰：'此非恶声也。'因起舞。"后用以比喻志士仁人及时奋发。

游拜伦Bayern（南德王国）［1］

其一

十载为迁客⑵，还家未有期。

短歌厌梁父⑶，新鬼梦钟期⑷。

树底听莺语，花间伫蝶归。

少年儿女事，追忆发深悲。

［1］据《马君武诗稿》录。拜伦，德国南部州名，第一次大战前为巴伐利亚王国。 今译巴伐利亚，也常被称为拜恩湃仁，“巴伐利亚”来自其拉丁文名称Bavaria的音译。

［2］迁客:遭贬迁的官员。此处为先生自称。

［3 ］梁父:又称“梁甫”，山名，即梁父山。秦始皇曾封泰山而禅梁父，汉武帝、汉光武帝亦有此举。梁父山坐落在新泰境内的徂铢山东，又名映佛山，山势险峻，故孔子曾以登梁父喻推行仁道的艰难，东汉张衡曾以“梁父艰”来比喻仕途险恶。 1907年先生在中国公学因倡言革命遭到两江总督端方追缉，被迫远走赴德，故有此叹。

［4］钟期:即钟子期。《汉书•扬雄传（下）》：“是故钟期死，伯牙绝弦破琴而不肯与众鼓。”后以之比喻知音。此或指先生在中国公学时的旧友杨笃生，其于1911 年8月6日在利物浦投海自杀。参见《自上海至玛赛途中得诗十首》其一注［2］。

其二

昨别时披垒⑴，今来斗恼河⑵。

君为克考舞⑶，妾唱拜伦歌⑷。

婉曲明心事，殷勤送眼波。

莫将花瓣数⑸，妾意属君多。

［1］时披垒:《马君武诗稿》原句后有注“Shree"。Shree，疑为Spree之误，今译施普雷，是一条发源于捷德边界、由南向北穿柏林而过的河流。

［2］斗恼河:《马君武诗稿》原句后有注“Danan"。Danan，疑为Donau之误，今译多瑙河，是欧洲第二长河，发源于德国西南部黑林山东坡，自西向东流经9个国家，在乌克兰中南部注入黑海。

［3 ］克考舞:《马君武诗稿》原句后有注“ Krakauer"。Krakauer，勇士舞，是一种节 奏欢快的波兰舞蹈，起源于波兰旧首都克拉科夫（Krakau ）_o

［4］拜伦歌:拜伦，参见本诗其一注［1 ］。

［5］“莫将”句:相传数花瓣是欧洲女子用以判断爱情的一种占卜方法，用花瓣代表“爱”或“不爱”，数到最后一瓣所代表的意思即是占卜结果。

其三

纤纤握素手⑴，缓缓亲赤唇。

渺渺重逢日，遥遥未了生。
数期望书至，倚树送车行。
君自轻离别，妾心本可明。

［1］素手:洁白的手，多形容女子之手。《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

辛亥六月至Riesengebirge为地质旅行⑴

其一

雪峰出地五千尺⑵，金石⑶搜求到此来。

玫瑰红灯娇照夜，葡萄名酒勉添杯。

争悬重赏征歌曲，粗饰茅斋作舞台。

我是天涯倦游客，每逢嘉会⑷发深哀。

[1]据《马君武诗稿》录。辛亥，1911年。Riesengebirge，今译苏台德，山脉名，位于波兰、捷克、德国三国边境，由北向东走向，主要为花岗岩、片麻岩、页岩和玄武 岩等构成，山脊有冰斗、冰川谷、冰磺湖等，是古代断层的残存片断。当时先生在此做采集矿石标本的旅行。

[2] “雪峰”句：苏台德山脉的主峰斯涅日卡峰海拔1602米，约合5000尺。

[3]金石:此指矿石。

[4]嘉会:欢乐的聚会。多指美好的宴集。

其二

故人次第徇宗国⑴，万里投荒胜此身⑵O

太息吴门悬鬼目⑶，仓皇楚市起狐鸣⑷。

眼看绿树随山尽，心逐浮云向日行。

百亩新桑五亩宅⑸，故乡容我去归耕。

[1 ]“故人”句:徇，同“殉”，为某种目的而牺牲生命。宗国，古指同姓诸侯国，亦 兼称国家、朝廷。此指祖国。

[2 ]“万里”句:投荒，旧指贬谪、流放至荒远之地，先生为逃避清廷追捕远赴德国， 故有此言。胜，原文如此，或当作“乘

[3]“太息”句:太息，叹息。鬼目，据《史记-吴太伯世家》载，春秋时，吴国大夫伍员（伍子胥）劝吴王夫差拒绝越国求和，夫差听信谗言，不从忠告，反赐伍员剑， 命其自杀。伍员临死，曰：“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为器。抉吾眼置之吴东门，以观越之灭吴也。9年后，越果然灭吴。后成为烈士殉国的典故。

[4]“仓皇”句:《史记-陈涉世家》载，秦朝末年陈胜起义前，“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膏鱼腹中……夜篝火，狐鸣曰：'大楚兴，陈胜王。'”为起义造势。之后，陈胜、吴广建立了张楚政权。此形容辛亥革命前夕国内山雨欲来的政治形 势。

[5]“百亩”句:典出《孟子•寡人之于国也》：“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务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此处比喻田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