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斯基法则与当前宏观经济调控效果

骆桢

疫情之后，社会经济停滞，需求继续萎缩，企业经营受阻，债务累积，并面临前所未见的不确定性，政府调控刻不容缓。

撇开结构和微观环境，基于马克思-后凯恩斯的理论，结合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四月份数据，我们从宏观经济总量的层面来理解政府宏观调控的作用。

（一）卡莱斯基法则

首先，为什么需要宏观调控提振需求？靠市场不行吗？市场会自动恢复均衡吗？

这要先介绍“卡莱斯基法则”。我们都知道，抽象掉政府购买和净出口，总需求（Y）只包含消费（C）和投资（I）：

Y=C+I

同时，在这种极简的经济中，总收入（均衡时等于总需求，估也计作Y）分为工资（W）和利润（P）：

Y=W+P

于是，在古典假定下……

（古典假定就是指“工人不储蓄，资本家不消费”，穷人都懂的。简单理解，就是工人都是月光，老板消费占比太少，可以忽略。复杂理解，就是工人即使有储蓄也迟早要花光，剩不了啥，如果年龄结构稳定，现在工人的储蓄就是现在退休工人的消费，而老板，他的消费也可以看作投资，你品，请细品）

……有：W=C；I=P

于是，卡莱斯基总结道：工人花费其所赚取的，资本家赚取其所花费的。

意思是，工人赚多少，花多少；老板花（投资）多少，赚多少。

道理很简单，工资变成消费，只能购买代表工资的那部分产品；总供给中代表利润的那部分产品要买出去，得靠投资需求。

孟捷（1998）基于马克思扩大再生产平衡条件也推导出类似关系，帕西内蒂定理（1962）则证明了即使工人存在净储蓄（工资不花完），利润水平也取决于投资。

（二）卡莱斯基法则下宏观经济的稳定性

既然，利润取决于投资，那么投资取决于什么？

投资取决于利润（率）。

就如同，鸡生蛋，蛋生鸡，鸡生蛋，蛋生鸡……这就是动态模型了。

当需求不足的时候，利润（率）水平取决于需求高低（也就是东西卖不卖得出去），而需求……投资不就是需求吗？投资不足，所以利润率低，利润率低所以投资不足……

我们画张图：

上图中，投资是利润率的增函数（投资曲线），利润率也是投资的增函数（利润率曲线），跟着小箭头，我们可以看到：假设上期利润率决定本期投资，一旦向下偏离交叉点（均衡），就会出现“投资低→利润（率）低→投资低→利润（率）低→投资低→利润（率）低……”的恶性循环。此时，系统是不稳定的，“经济有失速的风险”。

    细心的朋友会发现，如果两条曲线反过来，经济就是稳定的：

两张图的区别是什么呢？就是投资是否稳健。投资曲线越平坦，利润（率）变动一丢丢，投资变动很大很大，经济就容易不稳定；投资曲线越陡峭，任你利润（率）变动多少，投资都不怎么变，经济就稳健。

那么，经济下行压力大，疫情风险大的今天，（民间）投资会稳健吗？利润再下降一点，需求再萎缩一点，还有多少人敢逆势投资？

所以，此时稳住需求，打破“利润（率）-投资”之间的恶性循环，非常有必要。

该机制类似哈罗德（1939）的“刀刃上的均衡”，龚刚（2009）通过引入需求不足（产能闲置）带来的额外成本，构建了该机制的理性人微观基础。

（三）我们稳住了吗？

从利润（率）的角度来看，基本……算稳住了吧。

“4月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现利润同比下降4.3%，降幅比3月份大幅收窄30.6个百分点。”——国家统计局

“八成行业利润改善，半数以上行业利润实现增长。4月份，41个工业大类行业中，33个行业利润增速比3月份加快或降幅收窄，其中23个行业利润实现增长，比3月份增加15个。如仪器仪表、通用设备、食品制造、金属制品行业，4月份利润分别增长60.4%、39.4%、30.6%和17.8%，3月份利润则分别下降15.1%、22.1%、16.4%和25.1%。” ——国家统计局

“高技术制造业和工业战新产业利润大幅回升。4月份，高技术制造业利润同比增长55.7%，增速比3月份大幅加快55.2个百分点；工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利润由3月份下降9.1%转为4月份增长38.8%。”——国家统计局

从民间投资来看，还没太稳住。

“1-4月份，全国固定资产投资（不含农户）136824亿元，同比下降10.3%，降幅比1-3月份收窄5.8个百分点；4月份环比增长6.19%。分领域看，基础设施投资同比下降11.8%，制造业投资下降18.8%，房地产开发投资下降3.3%，降幅分别比1-3月份收窄7.9、6.4、4.4个百分点。” ——国家统计局

不过好消息是，恶性循环并未形成，因为降幅都在缩窄。在现有情况下，稳住利润（需求）比较容易，不容易的是促进投资，因为有疫情再次爆发的预期在，民间投资……很难刺激。

细心的小伙伴会发现，经济系统如果不稳定，是不是正向冲击会导致永续增长？这是另一个故事，叫做“马克思效应”。

更多更新请见微信公众号：读点不一样的宏观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