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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过神似祖先的生活

已有 4853 次阅读 2010-4-13 11:16 |个人分类:鼓与呼|系统分类:观点评述|关键词:学者|文章来源:转载

过神似祖先的生活

——生物学对社会科学的启示

http://news.sciencenet.cn/dz/dznews_photo.aspx?id=8519


▲郑也夫,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神似祖先”,是近年来我不断鼓吹的一套思想中的关键词。其隐含的主语不是身体,而是行为。就身体而言,没有疑问,我们绝对的形似祖先。因为在进化的长河中,夏商周时代的先人与我们的距离尚且太近,遑论元明清。祖先的身体是穿越了自然选择之剪刀的适者。因此我们在行为上唯有相似祖先才能获得健康的身心。而生存方式是不可逆的,行为上的形似是不可能的,因此,应该和可以追求的唯有神似,比如狩猎已成往事,跑步却适宜今时。
摘自《神似祖先》
 
□郑也夫
 
当代社会中,疾病的类型正在改变。传染病和营养不良导致的疾病正在被心血管疾病、糖尿病、腰椎颈椎病、抑郁症等疾病取代。这些疾病,以及近视眼、肥胖症、血压高,是不变的基因与变迁的环境导致的。基因是继承来的,它们是无法改变的,它们适应传统的生活环境,却不能适应我们现在的生活方式,因此我们更愿意称这些疾病为“生活方式疾病”。就是说,我们的生活方式与我们的基因不匹配,导致了疾病的发生。要减少这些疾病,就要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的基因和两千年前的祖先没有差别,回到祖先的生活方式中就可以减少时下流行的疾病。但是回到祖先的生活方式中,既是不必要的,现在的生活方式绝非没有优势,也是不可能的,环境已经大大改观。我们走上的是一条不归之路。“形似祖先”已不可能,“神似祖先”却是可行且有效的。
 
祖先拥有旺盛的食欲,承继了祖先基因的我们当然也就拥有了旺盛的食欲。祖先的食欲是他们所处的环境拣选出来的优良品质。那是一个食物匮乏的时代,旺盛的食欲会驱策他们以不怕苦不怕死的气概去觅食。旺盛的食欲导致的能吃和多吃也是与环境匹配的好品质。今天找到了食物是幸运,明天就可能挨饿。今天的多吃为明天的挨饿作了储备,被明天的挨饿抵消,决不可能消化不良、营养过剩、胆固醇过多,等等。祖先生活在半饥半饱的状态中,他们已经适应了半饥半饱。在今天与昨天的对比中,我们更可以看到,在半饥半饱的状态中,人们的头脑更清醒,斗志更旺盛,吃饭都更香,并且更长寿。唯一的缺失是一部分人营养不良。在营养达标后,我们应该尽可能接近祖先的状态,也能体验到半饥半饱。但是祖先的半饥半饱是被动的,我们却必须主动追求这一状态,抑制自己的食欲。这正是难度所在。
 
动物都是好吃懒做的。吃饱了以后,它们最愿意做的就是卧在地上晒太阳。“懒做”有生存优势,它有助于节省能量。这习性也是与动物的环境相匹配的,食物的短缺驱使他们奔波、跑动。除了觅食,最佳的选择不是活动,是休息。从我们与动物共通的特征中,可以推论,祖先也是好吃懒做,我们是他们的忠实传人。他们虽然懒惰,跑动已经很多,如果再不靠懒惰的天性保证自己的休息,就累死了。他们天性更爱休息,却是环境压力下的伟大的运动员。运动使它们强健,远离疾病。我们继承到了好吃懒做的习性,却不再拥有不运动就饿死的生存压力。于是在生存方式上告别了祖先,变得孱弱无力,百病缠身。要近似祖先的运动型生存方式,就只能靠自己逼迫自己去运动。人类以种种方式为自己找舒适,其结果是使自己的身体变得脆弱。比如绝大多数城市人用坐便器取代了蹲坑,它使人们失去了每日被迫深蹲的机会,而深蹲是非常有益健康的。再比如椅子和沙发的选择使得人们很少跪、蹲或盘腿打坐。而这些动作极大地维护着我们下肢关节的柔韧。由此全面反省我们的生活方式,会发现我们为了舒适大大地改变了祖先的生存方式。“巨变”的后果蕴藏着病因。
 
动物和前现代的人类,要到达所追求的目标,都要走过漫长曲折的过程。一位心理学家从他喂食刚捉到的一个蜥蜴中获得了启示。他把虫子之类放在蜥蜴面前,那蜥蜴却几天不吃。最后一天,他远远地观察,那蜥蜴向虫子悄悄匍匐,猛然扑上去,将虫子撕裂,然后进食。塞利格曼的解释是:“蜥蜴已经演化成匍匐潜行、攻击、撕裂然后才进食。猎食是它的美德,这重要到假如它没有动用到自己的长处和美德,胃口就不会苏醒。动物是一日不做一日不食,它们没有快乐的捷径。”
 
人类比亚马逊的蜥蜴复杂多了,我们的复杂坐落在情绪的大脑上头,这个大脑被几百万年的天择所塑造。我们的愉悦和胃口演化成跟我们的行为有密切关系,这些行为当然比蜥蜴更复杂、更精致,但是你不可忽略它,不然便要付代价。认为我们可以经由捷径得到满足,是不对的说法。省略个人的长处和美德不但会使蜥蜴饿死,也会使围绕在金银财富周围的人沮丧、忧郁、在心灵上饿死。觅食的过程常常是备尝艰辛的。人类通过不懈的奋斗,渐渐地减少了这份艰辛,找到了一条捷径,乃至最终豁免了这一过程,使得他的多数成员,可以直奔主题——找到食性。当他丢掉了过程之后,他才慢慢察觉,他丢掉了很多乐趣。乐趣不仅在于目标,更在于走向目标的过程,过程构成了乐趣的丰富内涵。觅食、求爱,均系如此。聪明而又可怜的人类因为屡屡走上捷径,省却了过程,而丢失了乐趣,变得空闲无聊。根本原因在于,“从过程到目标”是祖先的环境的组成部分,这一环境筛选出了祖先的品格和性情。我们继承了祖先的品格,需要过程,不能直奔主题。我们要不时地捡回包饺子、包粽子、做月饼、做香肠的习惯。这样待客、送礼,才够热情,够隆重。也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充实,享受游戏的每一环节,在每一个环节上表现自己的个性和创造力。还是那句话,前人走入曲折的过程是被动的,我们要着意重视过程。
 
祖先领受着生存中的强刺激。最突出的例证就是狩猎大动物。领受了如此刺激后,安全归来后需要的是安定自己的神经系统,完全没有必要人为地寻求刺激。不时面对的刺激,将他们的“觉醒度”提到了较高的位置。提升觉醒度的另一重要外因是住宿。动物和祖先都是栖息在露天的场所。他们要自己为自己站岗放哨。就是说,它们的神经系统在睡觉时也不能完全安息,其中一支要保持觉醒的状态,一有风吹草动,要立刻报警。人类渐渐地告别了狩猎,住进了房屋,其生产日益远离风险和艰辛。与之伴随的是,他神经系统中的“觉醒度”急剧下跌。这是他备感空虚无聊的最重要原因之一。生存中没有了刺激,要想将觉醒度提升到祖先的高度,就必须自己寻找刺激。一些美国学者认为,美国社会物质高度繁荣,犯罪并不减少,原因之一是生猛的青少年在寻求刺激。因此,人类面临的问题是寻找良性刺激。足球的火暴,原因不在足球自身,而在人类的身心中,他要寻找良性的强刺激。
 
采集与狩猎的生存方式,部落的组织形式,要比农业文明漫长十倍百倍。它筛选和塑造了祖先的性格。当代学者判断,部落的最通常的规模是50人(包括孩子)。不足50人,难以组成足够人数的狩猎男性团队。人太多,将产生凝聚力的问题,变得不经济。50人的部落,意味着人与人之间有密切的全方位的交往。祖先的性情是在密切的人际交往中形成的。在前现代的社会中,人们仍保有密切的人际交往。在西方只是近百年来,在中国只是三十年来,冷漠的工作关系取代亲朋关系,成为每日面对的主要对象。前现代的人们没有那么多抑郁症。密切的人际关系,甚至矛盾和争吵都杜绝了空虚和独处。找回密切的人际交往,是神似祖先的重要一环。
 
《科学时报》 (2010-4-12 B3 视界·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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