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越来越多的猴痘病例，世界各国普遍采用的天花疫苗环接种策略，但是这种策略到底能否产生控制疫情的效果，有学者表示担忧。

随着全球猴痘病例的持续增加，公共卫生官员和研究人员质疑目前的疫情是否能够得到控制。世界卫生组织表示，疫情不太可能升级为全面大流行。但是，在通常不会爆发疫情的近30个国家，现在已经有1000多人被确认感染了这种病毒。包括加拿大、英国和美国在内的国家已经开始实施一项名为“环接种”的战略，试图阻止病毒的传播。就是给已知通过与感染者密切接触而接触过的人接种天花疫苗，天花疫苗被认为对猴痘有效，因为天花和猴痘病毒是接近的，有类似的抗原。

Monkeypox vaccination begins — can the global outbreaks be contained? (nature.com)

也有学者对这种措施的效果表示担忧。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埃默里大学的生物统计学家娜塔莉·迪恩(Natalie Dean)说，在猴痘中使用这种策略会带来未知和挑战。尽管这些疫苗被认为对天花感染者是安全有效的，但这些疫苗对猴痘的测试有限。“环接种”战略还依赖于高度严格的接触者流行病学追踪，这可能不是在每个国家都实施的，而且人们还必须同意接种可能带来罕见但严重副作用的疫苗。

迪恩说，环接种疫苗可以是一个强大的工具，但要发挥效果，它需要尽早，一定要在病例数量仍然可控的情况下使用。她说:“随着患者数字的突然出现，再想想每个人接触的人数，后勤工作就会变得更加复杂。”她补充说，在全球疫情正在发生的国家，防止病毒在人类或动物种群中获得更永久的立脚点的机会越来越小。

6月3日，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报告的基因组数据显示有两种不同的猴痘病毒株导致了这次暴发，这进一步加剧了这些担忧。这一发现可能表明，该病毒在国际上传播的时间比预期的更长。但CDC痘病毒小组负责人、流行病学家安德里亚·麦科勒姆(Andrea McCollum)说，虽然新的基因组数据不会改变该机构遏制病毒的努力，但它会使对疫情起源的调查复杂化。

天花疫苗的库存

天花是40多年前就被消灭了的疾病，可以杀死大约30%的感染者。但一些国家保留了天花疫苗的储备，主要是因为公共卫生官员担心天花仍然可能从保存样本的实验室中不小心释放出来，或者可能被某些人或国家作为生物武器使用。目前有两种主要的天花疫苗，每一种都含有与天花密切相关的活痘病毒，也称为牛痘。所谓的第二代疫苗可能会引起罕见但严重的副作用，因为它们含有能够在人的细胞中复制的牛痘。第三代版本的副作用更少，因为它们含有不能复制的弱化病毒。

根据WHO和美国CDC的说法，这些天花疫苗对猴痘感染的有效性约为85%，他们都引用了“来自非洲的过去数据”来支持他们的评估，非洲已经爆发了几十年。但迪安警告说，这个被广泛引用的数字“不可靠”。 

据麦科勒姆说，这项研究来自1988年在扎伊尔(现在的刚果民主共和国)进行的一项观察性研究，研究了245名猴痘感染者和2278名与他们接触的人。由于第二代和第三代天花疫苗在人类身上产生的抗体反应与研究中使用的现已过时的第一代疫苗相当，科学家认为新的疫苗对猴痘也会有类似的效果。迪恩说，从动物研究中也有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它们可以对抗猴痘，但还没有在人身上直接测试过这种疾病。

与各国应对COVID-19的方式不同，公共卫生官员目前没有考虑大规模接种猴痘疫苗。这是因为第二代天花疫苗的副作用(各国储存的天花疫苗数量远远高于第三代疫苗)阻止了儿童、孕妇、免疫功能低下者或皮肤状况属于“湿疹”的人群接种。获得第三代疫苗的国家更少，副作用更少，因此可以给更大比例的人接种。

瑞士日内瓦创新新诊断基金会新出现的威胁和全球卫生安全主管丹尼尔·鲍许(Daniel Bausch)说，考虑到副作用和可获得性问题，目前猴痘对普通公众构成的风险还不够高，不值得大规模接种疫苗。但是，如果病毒开始在孕妇或儿童等脆弱人群中传播，或者发现它的致死率高于预期，这种风险-收益计算可能会发生变化。

今年迄今为止，非洲以外没有猴痘导致死亡的报告;然而，在西非和中非的7个国家，2022年感染猴痘的人有4.7%死亡。位于阿布贾的尼日利亚疾病控制中心的负责人Ifedayo Adetifa说，这使得在非洲以外的国家开展一场环式疫苗接种运动的讨论让非洲的研究人员感到难过，他们几十年来一直在与猴痘疫情作斗争。世卫组织成员国已承诺向该机构提供3100多万剂天花疫苗，用于应对天花紧急情况，但这些疫苗从未用于非洲的猴痘。如果早能给非洲人接种，会不会不至于今天的结果？ 

关于猴痘的有限数据

通常，猴痘会引起发烧、淋巴结肿大，有时还会在人的皮肤上形成疼痛的充满液体的病变。如果不及时治疗，感染会在几周内消失，特别是对那些有医疗保健的人来说。

位于丹麦Hellerup的生物技术公司Bavarian Nordic研发出了第三代天花疫苗MVA-BN，该公司于5月30日表示，该公司一直在接受订单，以响应全球需求。澳大利亚悉尼新南威尔士大学传染病流行病学家Raina MacIntyre说，如果各国有一个更大的第三代天花疫苗储备，那么用它们来进行猴痘的大规模环接种活动将是一件“毫无疑问”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美国已经向处于“高”或“中等”暴露风险的人提供了第二代或第三代天花疫苗方案，疾控中心将其定义为与猴痘患者的皮肤或体液进行“无保护接触”的人，或与感染者的距离在6英尺(1.8米)以内的人。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说法，天花疫苗被认为可以预防猴痘感染，如果在接触猴痘的四天内接种。

但支持这一指导的真实数据有限。虽然美国储存的第二代疫苗是单剂接种，但MVA-BN是两剂疫苗，两次接种间隔28天。麦科勒姆说，由于缺乏针对人类猴痘的试验，目前尚不清楚单剂量MVA-BN是否足以阻止感染，即使是在接触猴痘的4天内注射。

挑战

麦金泰尔警告说，即使有更多的国家采购天花疫苗并开始一场环卫疫苗接种运动，在实施这一战略时，理论和现实之间仍存在很大差异。理论上，猴痘有利于环形疫苗接种方法，因为它的传播速度相对于大多数人类病毒较慢，而且潜伏期较长。但她说，在现实中，一场成功的环接种运动依赖于强有力的检测和接触者追踪基础设施，以及迅速为任何高风险接触者接种疫苗的能力。

让人们接种疫苗可能很困难。根据Eurosurveillance2的一份报告，截至5月24日，英国107名社区接触者中只有15人，245名医护人员中只有169人在当前疫情期间可能暴露于猴痘之后选择接种MVA-BN疫苗。

曾为世界卫生组织和英国政府处理埃博拉疫情工作的博士说，为了避免紧张和错误信息，卫生官员必须非常清楚地向公众传达为什么该运动是必要的，以及为什么只有特定的个人接种了疫苗。另一个担忧是围绕当前猴痘爆发的耻辱感:许多病例发生在男性之间的性行为。博士说，如果这种疾病继续被污名化，人们可能不想遵守接触者追踪的努力，这将使环接种更加困难。

他补充说，为了阻止病毒的传播，卫生官员可能需要把目光放在接种疫苗之外，并把重点放在隔离和隔离以及社区教育上。博士在2021年《自然-医学》杂志上的一篇评论中写道，尽管环形疫苗接种取得了成功，但“它远非万灵药”。